“提议反向追踪笼主的人是亚瑟。他擅长这样的游戏,他也习惯冲在最前面。”阿尔嘉说,“‘鸟笼’这种地方真的很奇特,人会不知不觉地被它改变。我原本没有那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樊醒立刻问,“当‘笼主’?还是‘新娘’?”
阿尔嘉看他:“我真不喜欢你。”
樊醒小嘴吧嗒吧嗒根本没停:“你也会像炼狱里的人一样,跪下来亲吻他的脚?”
阿尔嘉笑着:“亚瑟是个单纯的孩子。他只喜欢游戏,喜欢别人服从。只要满足他小小的游戏瘾头,他不会深究。”
“三年还不足够他深究?”樊醒脆声说,“三年没有历险者来过这个‘鸟笼’,天天对着你和这里的人,亚瑟不会烦?”
他说完还蹭着余洲的裤子,抬头看余洲:“哥哥,我说得对吗?”
阿尔嘉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历险者的魂灵才是鸟笼之所以成为独立世界的原因。他们生活、劳作,做应当或者不应当的一切事情。鸟笼因此丰富起来。
鸟笼是一个沙盘,笼主是控制沙盘的人。小小的沙盘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它繁荣、生长,成为乌托邦。
但沙盘里的人和物如果一成不变呢?
亚瑟仍是历险者,阿尔嘉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只要亚瑟愿意,他随时可以摆脱这个貌似热闹、实则死气沉沉的世界。
门在阿尔嘉手里。如果亚瑟要求,阿尔嘉会拒绝吗?阿尔嘉怕亚瑟憎恨自己,他会为了亚瑟打开那道门吗?
余洲并不觉得亚瑟讨厌这儿。亚瑟赦免炼狱里的人时,何等畅快和疯狂。
“你们应该答应我的要求。”阿尔嘉岔开话题,重复自己的要求,“门在我手里,这是你们唯一能够离开的途径。”
余洲抬头看向窗外。
阿尔嘉背后的窗户清澈透明。天快要亮了,飞星崖愈发清晰。
有历险者从飞星崖上跳下去的话,这儿必定也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一定是飞星崖?为什么一定要历险者从飞星崖跳下去?仿佛这是一个新生的仪式,人们默默接受了这个规则。
直到看到这扇宽大的窗户,余洲才明白飞星崖的意义:每一个历险者纵身跳下的时刻,阿尔嘉和亚瑟都在这里注视着,享受着历险者活着的最后一刻。
他们的“王国”又多了一个臣民。
而在夜晚,见证了无数生命陨落的悬崖,会上演不知疲倦的狂宴。死亡在“鸟笼”里不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只要杯中有酒,人们就心满意足。
那形如炼狱的“另一边”,自然也是阿尔嘉和亚瑟一起设置的。
无法逾越的山,明明存在但不能泅渡的通路,他精明地给被弃置和惩罚的人们留了一个可能,但那是走不通的路。
于是人们只能寄望于历险者的死,还有自称“阿尔嘉”的亚瑟,偶尔心血来潮赐予的赦免。亚瑟无法让炼狱中的人直接回到另一边,这显然需要阿尔嘉来协助完成。
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让“鸟笼”里的人根本不敢反抗和质疑笼主。余洲所见的每一个人,手臂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花瓣形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