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樊醒蜷在地上闭了眼睛,“你进门偷东西、翻行李箱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看着。”
“母亲”极为珍视深渊手记。
无论是安流还是樊醒,都不清楚深渊手记的来历,只知道那是一本“缝隙”不能产生的物品,它必定是由历险者从外界带来的。
母亲常常翻看、抚摸,像怀念一个故人。偶然有一次,它跟樊醒提起,手记可以让人在不解开谜题的情况下离开任何一个“鸟笼”。
这本手记,像是一个观察者留下的记录。无论是雾角镇、还是阿尔嘉的王国,手记的记录者仿佛一个先知,早已经知晓一切如何发生、如何结束。
樊醒牢牢记住了这件事,他在决心逃离母亲身边的时候,谋划的第一件事就是偷走手记,找到安流和安流的心脏,让安流复活。
手记确实可以让他快速地穿梭“鸟笼”。然而无论怎么穿梭,都只能停留在“缝隙”之中。母亲总会找到他。
樊醒决定冒险。他知道母亲如何制造“陷空”捕捉现实世界的人和物。
他用一个极其危险的办法,利用手记,自行制造了一次“陷空”,并穿过这个“陷空”,脱离“缝隙”。
“……行李箱和里面的东西也是你带出来的?”余洲想起了鸟笼里的规则:只有从“缝隙”之外进入“缝隙”的东西,才能随着历险者在“鸟笼”之间移动。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眼前的是什么:敞开的行李箱,三明治,零钱,还有深渊手记。全都是樊醒从“缝隙”中带出来的东西。
“为什么我当时看不到你?”他问。
樊醒:“我是‘缝隙’里产生的东西,没有办法脱离时空,以完整的形态出现。”
余洲:“当时你是鬼魂状态。”
樊醒:“……这样说也行吧。”
余洲反反复复打量他。
樊醒躺在脏成黑色的地上,狼狈不堪。疼痛缓解了,安流的记忆雾气一样在他脑袋里游移,但他已经能够控制它们。陌生的力气进入他四肢百骸,樊醒的呼吸渐渐平缓。
他仍躺着,双手放在腹部,抚摸腹部刺青般的伤痕。
“我看着你进门,看着你又害怕又要偷东西,看着你扔了手记。”他扭头看余洲,“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无法逃离‘缝隙’。我不是人,不是动物,我只是母亲制造的一个……影子。只有在‘缝隙’里,我才拥有自己的身体。”
所以,樊醒必须回到“缝隙”。
他已经切断了母亲的鞭丝,即便回到“缝隙”也不会被母亲找到。
接下来只要再次使用手记回到“缝隙”,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无数个“鸟笼”中穿梭,不必再担心被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