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涌起不好说清的复杂情绪,很快又压了下去。
碰到樊醒皮肤,余洲吃了一惊:“这么热?!”
那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热度。樊醒整个身体都在发热,有什么正在他身体里滚烫地燃烧着。
余洲连忙去推樊醒:“樊醒?!”
樊醒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的听觉暂时地失去了作用,视野渐渐黑了下来。
在余洲看来,樊醒黑色的瞳孔正在变白,他的眼珠如同刷上一层灰色的釉质,浑身皮肤渗出冰冷的白。但温度仍在攀升,余洲的手心都觉得烫了。
樊醒微微张开了口,他像一尊冰冷、瓷白的雕塑,英俊的脸上是凝固了的半个笑容。
樊醒并不知道在自己之外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全黑的视野里,仿佛回到了“缝隙”的漆黑通道中。头顶裂缝里落下来的不再是雪,而是无数细长的触丝。
舞动、抓挠,他无处可躲。
一个孩子站在樊醒面前。孩子有细瘦的手脚,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裳,手脚布满鳞片。他仰起头,鱼脸让人悚然一惊。
孩子从自己胸膛胸口里拉扯出一颗滚动的混沌。混沌生出连结的细小藤蔓,死死抓住孩子的身体。那孩子的鱼眼睛里流出眼泪。
“安流?”樊醒尝试去抱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形态。”
“我的真身很漂亮。”孩子开口,是稚嫩的声音,“很漂亮,很强大。”他不断重复。
樊醒注视孩子的脸庞。他握住孩子细瘦的手,手指在光滑的鳞片上抚摸。“安流,你现在也很漂亮。”他说。
孩子化成了一尾小鱼,有流光溢彩的皮肤。它在樊醒手里打滚、游动、消融,最后只留下混沌。樊醒攥紧了手掌,混沌如流水一样融化、流淌,渗入樊醒的皮肤。
头顶水母的触丝仍旧舞动、抓挠。樊醒听见轻轻的叹息声。
裂缝闭合了,黑暗的空间结结实实把他裹在其中。
樊醒胸口有一种窒息的痛感,他猛地睁开眼,余洲正按着他胸口给他做心肺复苏。
“……”樊醒说,“我想要人工呼吸。”
他说话时,皮肤温度正渐渐恢复正常,苍白如瓷器的脸色也有了人味儿。唯有瞳仁,灰白如同透明一般,瞳孔处墨黑一点,樊醒用这样一双眼睛看余洲,余洲心头莫名一冷。
他捏樊醒的脸,手感和人类的肌肤无异。“……活过来了?”余洲问。
“嗯。”樊醒动了动手,用暧昧的方式抚摸余洲的背。
余洲拧他手臂,樊醒嗷地痛叫。
鱼干在他胸口昂起头,像嗅闻着什么东西。
“心脏……”它喃喃道,“你完全吸收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