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没有立刻答应。它空空的眼窝向着柳英年,很久都没说出话。
是余洲和许青原一把抓住柳英年:“你在想什么!”
余洲已经发现柳英年胳膊变化异常,柳英年抬手直接把上衣脱了,余洲大吃一惊:触须在皮下爬行,带出深深浅浅的血线,血线几乎越过肩膀,往柳英年左胸汇集。
“没有时间了。”柳英年说,“如果我没了,骷同志就再也找不到可以使用的容器。”
余洲要回去找久久,许青原宁可在鸟笼里熬着也不愿意死,樊醒更是他们离开这里的最大希望。唯一可牺牲、能牺牲的,只有柳英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思考的,答案已经迅速出现在脑海里。最正确,最值得,他不能有丝毫犹豫。
只是在走向骷髅的时候,柳英年双足微微发颤。
走了几步,柳英年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头来。
他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交给了余洲。
“余洲,”他十分郑重,“把我的笔记带回去吧。回归者的《灰烬记事》我只学了一点儿,后面写的什么我没法看到。但我想,我的记录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余洲紧紧抓住了笔记本,他双眼泛红,说不出话。
“一定能让调查局多了解‘陷空’和缝隙,他们会找出关闭‘陷空’的办法。”柳英年说,“拜托你把这个交给他们。还有,这是我家的地址,我爸妈的名字……”他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下几行字,“如果你有空,帮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柳英年擦了擦眼睛,他又开始害怕。
为了控制情绪,他迅速解下背包,递给许青原。
“帽哥,这个给你。以后你想吃什么就从里面拿,不需要问我了。”柳英年说,“夹层里还有一把军刀,我一直没说,那是我保命的刀子。用不上了,也给你吧。”
许青原没有接:“我不需要。”
柳英年只好把背包放在许青原脚下。许青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抓得柳英年痛苦皱眉,却一言不发。
“谢谢你,樊醒。”柳英年凑近了余洲身边,小声说,“还有安流。谢谢。”
柳英年交托完所有事情,不敢回头,不敢再跟任何人说话,朝骷髅走去。
“你不是最怕受伤,也最怕死么?”骷髅问。
“嗯。”柳英年犹豫,“痛吗?你会先弄死我,还是……?”
骷髅又沉默了,它牵起柳英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柳英年没料到自己人生中第一回 和他人用这样亲昵的姿态牵手,对象竟然是一具骨架。
而且是临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