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长风对师尊仍旧存有信任,在崖下垂死之际,仍旧相信师尊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会回来救他。
温祝余却始终没有来。
所幸崖下生有一颗矮树,树上生有朱果,牧长风以朱果为食,捱了数日,终于勉强可以挪动,挣扎着爬出深谷求生,最终被魔族中人捡去,救活卖作了笼斗场的斗奴。
至此,他的仙门生涯全部结束,在接下来的第二部 中,直到中段,温祝余也没有再次上线。
温涯好奇,牧长风的这位师尊,究竟是出于对这位不凡弟子的无名嫉恨,还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为何忽然一夜之间变了脸?
他看书看到东方既白,终于耐不住好奇,去搜索剧透。
他们所在的便宜酒店WiFi信号奇烂,页面加载了很久也没有载出,他盯着白花花的屏幕,忽然眼前一黑,就这么进入了连日在读的小说中的世界。
说来有趣,他在成为温祝余之初,还以为现世的温涯已经因为熬夜猝死了,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来。
谁又能想到,他会在走完温祝余的一生后,再次回到温涯的世界呢?
得又何欢,失又何愁。
原来他作为温祝余的一百年,不过是南柯一梦。
他醒来后捡起加载失败的手机,牧长风被泪水浸湿的面颊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指端。
他已经不用再搜索剧透,就理解了温祝余的全部。
以这样一种极尽残忍的方式。
长、风。
温祝余在车窗的水雾上写字,写完后盯着两个字愣怔两秒,轻叹一声,又伸手抹去。
人力微渺,世间多的是求不得,但纵是求不得,也不可执着自苦,要学着去放下。
这是他活过百年,学来的最重要的道理。
回来之后,他高烧三天,浑浑噩噩,时昏时醒,不知今夕何夕,差点死在酒店房间里。
他并非无意求生,只是一百年的恩怨爱恨,便如梦幻泡影,他疲惫至极,好像自己的全部力气都已被榨干了。
直到看到来自大舅的新消息提醒——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说家里的钱够用,不要再给家里打钱,让他年底多给自己买点衣服,另外,舅妈寄了他爱吃的冻梨和自家做的粘食,叫他记得签收。
他读完了消息,才披裹着外套爬起身,连滚带爬地下楼打车,把自己弄去了医院急诊部挂水。
他不能随随便便地死。
既得命运厚待,还能回来,不论未来如何,前途怎样,只要还有人珍重在意,只要还有一口念念不忘的滋味,就值得好好活着。
本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