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温和道:“因为你想见我,你不放心。”
牧野听见他亲口说了出来,耳朵尖红的更厉害了些,却抿下嘴角,沉下眉头,眼神认真地回答:“是,我想见你。”
他想起那天温涯发烧烧得人混混沌沌,被他抱在臂弯里,人不知是昏是睡,神志不很清醒,忽然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眷恋不舍地看着他,将手伸向他的脸颊,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师父走了”。那一刻,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仿佛是从哪儿听见过这句话似的,一时呼吸困难,周身巨震,恨不得将他抱得再紧些,以血肉筑成堡垒,将他包裹起来,让他永远也不离开他的身边。
将他安置在医院,他赶着回去参加联排,这样风尘仆仆,便是他年轻力强也十分疲惫,在后台候场时他断断续续地小睡,每个梦里都是温涯。
他梦见他站在云雾缭绕的崖际,怀里抱着一只眼睛上缘有两线白毛的小豹子,抚弄得它咕噜咕噜地哼,眉眼柔和慈悲,笑着朝他挥挥手,叫他过来;他也梦见他伶仃孱弱,深夜里独坐在桌案前出神,提着笔的腕子青白,落了笔写下一个“牧”字,便又苦笑着将纸团了,丢在一边;最后一回,他梦见他睡在他的怀抱里,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歉然地说“师父走了”。
他惊醒过来,心脏狂跳,眼中猝不及防地滚下两颗泪来,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便是快点去见温涯。
他打开手机订票,查看航班信息,联排持续到午夜,他便坐六点钟的飞机。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可他的身体里肆虐着一种强烈的情感,摧枯拉朽般地毁灭了他的全部理智。
他目光炽烈,朝他又欺近了些,用一种带了些疯狂的语气低声问道:“之前问的不作数,今天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之前就见过,而且不只是见过,是不是?”
温涯未想到他竟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心神激荡之下,眼圈都迅速红了起来,好半天才气喘吁吁道:“你……你记得多少?”
牧野神色一松,随即一喜,忽然用力地将他箍进了怀中,低声说:“也就是说,我们的确见过,你早就知道。”
温涯被他紧紧抱着,一时不知此刻是梦是真,鼻端都是那股温暖干燥的琥珀香,耳畔是牧野带着疼痛的微哑的声音,“我差点以为自己疯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开始梦见你了。”于是顿时便心疼了起来,怜惜地在他的上臂抚了抚揉了揉,嘴上却颠七倒八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眼泪无意识地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