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长得高,透过一群爱凑热闹的村妇们很容易就看见了里面,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胖汉子正在打人,手中的草藤一鞭挥下一鞭,只听空气中的破空声就能知道他使得力气有多大,更别看那被打之人的惨状了。
沈文宣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儿,围的人多,里里外外起码有三层,但空中最响的还是那鞭挞声,夹杂着些许看好戏的交头低语,以及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冷漠和厌恶。
沈文宣皱了下眉,一转头就看见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张大娘,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昨天赶马车的张家小儿子。
“张婶子,”沈文宣叫了一声,走在她面前,问道,“里面是怎么回事?那汉子打人,怎么也没见有人出来管管。”
“管什么呀?别人家的事,外人不好掺和。”张大娘看见沈文宣就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昨天她都听儿子说了,这沈家小子为了救她儿子竟然敢顶撞军爷,这份情她是怎么还都还不完。
“哦,对了,你离村半年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二舅家给你这三表哥买了一个双儿,哎,你三表哥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你二舅家就他一个独苗苗,早把他给宠坏了,懒得出奇,就没见他下地干过活儿。”
张大娘说到这儿拧着眉啧了一声。
“平时见他们家殷实,村里给自家姑娘找好婆家的也没怎么介意你三表哥懒,但他家里也不知怎么的,儿子都到快成亲的年纪了,竟然连个聘礼都给不出。你说,村里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娘那几天整天发愁啊,脑子一懵,你猜怎么着?竟然去城里牙行买了一个双儿回来,买的时候也不看清楚,那眉心痣是假,那是个暗双!”
张大娘说得绘声绘色,哀叹连连,里面的鞭挞还在继续,夹杂着咒骂声。
沈文宣盯着人群中央的那个人,双臂交叉着蜷缩在地上,散乱的头发落了一地,看不清脸,背上的伤痕一道多过一道,即使如此,竟然也一声不吭。
难道被打昏了?
沈文宣眼神一撇,注意到那个人的手指随着每次草鞭的落下都会疼得一颤。
看来不是。
“暗双怎么了?”沈文宣问道,“都是双儿,难道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何况都是人,但周围人看戏的表情却像是看一条不听话的畜牲,让人勾起一点儿......不太美好的回忆,真让人不舒服。
沈文宣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暴戾。
旁边的张大娘听到他问的问题,顿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暗双不阴不阳,是个不祥的东西,谁沾谁倒霉,大庆国哪家不嫌弃?既不如那些姑娘和正经双儿易受孕,更比不上男子那般力气大,能干活,真是白生下来,一点儿用都没有。”
张大娘说到这儿啐了一口,似乎连提一句都觉得晦气,“沈家这次真是白花了银子,带回来的这个还不安分,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已经跑了三回了,你三表哥算是在村子里丢了大人,所以你也别看这双儿可怜,这都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