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赐教。”徐莲生专注地看着宋泽,却又在眼神交汇时不由自主地闪躲。虽然宋泽没有兑现参倒郑方杰的承诺,但仍是当年那个清雅俊逸的君子,官场十几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丝毫圆滑的痕迹。
“你刚到户部不久,可能对堂官的某些喜好不甚了解,嗯……”一向言行磊落的宋泽竟有些支吾,似乎难以启齿,“徐主事相貌出众,令人过目难忘。我不便多说,你……你自己多想想。”
徐莲生明白,这是在提醒自己,堂官有断袖之癖。也许,薛绍林也曾对宋泽表露过想法?
他歪歪头,装作不解。宋泽尴尬地笑笑,寒暄几句,就要告辞。他忍不住发出邀请:“贵府与寒舍一街之隔,宋大人闲时不妨来小坐。”
“好,过几日一定登门拜访。”
徐莲生不知这“过几日”是什么时候,回家后脱了闷热的官服,躺在竹椅上纳凉,喝着酸梅汤,叮嘱翠娥买些瓜果点心备在家里待客用。
“今天这酸梅汤凉丝丝的,比往常好喝。”
翠娥笑道:“等会儿还有冰镇西瓜吃呢!您进门前,薛府刚遣人送来一大块冰,还有几匹缎子,吃的……”
徐莲生望着她,还是玉盘似的圆圆的一张脸,那么喜庆可爱。上个月在薛府里遇见她,脑子一热就开口把她要了过来。这座一进的小院里,多了她,就不那么冷清了。
几日后,徐莲生前去薛府赴约,坐的是薛府派来的软轿。路上,他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有事要发生。
一盘棋下了半天,薛绍林的心思大概根本不在棋上,抿了口茶问:“念秋认为这茶如何?”
徐莲生放下红釉茶盅,回味后赞道:“茶香清纯辛锐,是武夷岩茶中的极品。”
“太子殿下赏的,你走时拿点。品茗嘛,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与你分享,就是趣事。”
“谢大人垂爱。”
二人越聊越深,聊到朝局。
太子与郑贵妃所生的睿王暗争已久。皇上宽厚却昏聩,过于宠爱贵妃及睿王,令其有一争之力,薛绍林则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
徐莲生也日夜祈盼太子之位能稳如磐石,不仅因为郑方杰是睿王的亲娘舅,一旦睿王上位,报仇就再无可能。还因为比起游手好闲、听说连字都认不全的睿王,太子英明果敢,必定能成为涤荡天下贪官庸吏的明君,改善日渐凋敝的民生。
只是自己官阶太低,对于朝堂上的党争只能耳闻仰望。自己徒有偷奸耍滑的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很多事也想不明白。反正,现在只要紧紧依附于薛绍林就好……
“念秋?发什么呆呢。”
徐莲生回过神来,见薛绍林抓了一把白子,让自己猜先。他想了想,拈起一枚黑子,猜单数。
“等等,”薛绍林暧昧地笑了,“若贤弟猜错了,今晚留下陪愚兄通宵畅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