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闲来无事,我哪有这么细心。”徐莲生移开目光,没说是自己的主意。
宋泽脸上似乎闪过失落,不再说话。
徐莲生问:“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你一身才学,岂能荒废于乡野市井之间。”
“教导我儿读书做人,就不算荒废。”
“来年,我想到县衙寻个差事,你觉得怎么样?”
岂料宋泽猛然站起,晃了几晃,稳住身形后定定地望着他,语调冰冷地质问:“你既然不甘心离开那乌烟瘴气的官场,为何要跟我来陕西?”
“因为你家有田啊,不然我和翠娥吃什么。”徐莲生依旧袖着手,清秀的脸上挂着狐狸般狡黠的微笑,“十年寒窗,我虽比不上你这个榜眼,腹中多少还有些墨水。你家有百亩良田,可我没有,总不能一直在街上写书信,受风吹日晒雨淋。”
“那你干脆什么都别做,我……我可以一直养着你,”宋泽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和翠娥。”
“宋大哥,我心领了。”
“我先回家了。”宋泽拂袖而去。
“你不等我收摊了?”
“腿疼。”
徐莲生目送他忽高忽低的背影,苦笑着想:他特意问缝制护腿是谁的主意,也许是看上翠娥了。
“先生,我有书信要写。”
徐莲生回过神来,见是个农夫。他研墨提笔,抚平信笺,静待对方开口。
“就写,让大伯不用挂念,我爹爹去年秋收时落下的腿伤,已经被朝邑县的郭郎中治好了,一点都不瘸了。家里的牛啊羊啊都好,等明年开春赶两只羊去看望你们。”
“伯父大人台鉴,久不通函,至以为念。家父去岁……渐入严寒,善自珍重。愚侄张耀宗顿首,敬请福安。”徐莲生将润色过的书信通读给对方,收了十文钱,随即打听起那位郭姓郎中。
“这人专治筋断骨折之疾,听说曾是宫里的太医,新伤旧伤都能治。你到朝邑县一打听,就知道他住哪儿了!”
“多谢,多谢。”
徐莲生满脸喜色,急忙收摊回家。翠娥已经做好饭菜,他匆匆吃完,拿上护腿去隔壁宋宅,鼓舞宋泽去找郭郎中医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