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茬,郑方杰又道:“干脆,我跟大家掏心窝子吧。两年前我去湖广招安,宋元帅曾说,待他攻到京师,只要我们劝皇上主动让贤,开城献降,一切礼遇如前。至于皇上,就安心当个闲散王爷。昨天夜里,他又派人潜入我府中,送来书信,提出里应外合,不知各位怎么看?”
徐莲生心头突的一跳。原来,郑方杰活着的用处在这里。只有郑方杰,才能鼓动这些朋党倒戈,避免一场攻城惨战。
见还是没人敢说话,他主动拱火,朗声道:“郑大人肯把这些告诉我们,足见对我等的信任,下官真是感激不尽。”
兵部侍郎反驳:“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怎能做出这等让后人蒙羞的勾当。”
“难道我就不懂这些吗?皇上还是我外甥呢!”郑方杰捶着心口,似乎痛心疾首,“可投降也有个先来后到,万一那些自诩清流的腐儒,赶在我们前面倒戈,得了势再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诸位打算怎么办?你们哪个是两袖清风?哪个不怕死?更何况,太后不在了,皇上对我,已经生分了许多。”
众人先是沉默,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有人略带揶揄地问:“可是,劝皇上退位,谁敢开这个口?还不是刚说完就被治罪?你敢吗,郑大人?”
徐莲生又拱火:“无论谁开口,都会脑袋搬家。退位让贤,开城献降,又不是一定要按照顺序来。”
“徐大人所言不错,”郑方杰显然正有此意,连连点头,“我们先迎叛军,不,义军进城,再联名上疏,劝皇上退位。”
徐莲生环视一周,又道:“我有个提议。为保险起见,避免走漏风声,应该先拟好劝退的奏疏,诸位签上名字再回家。”
有跟他不睦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徐大人似乎格外着急啊?”
“我只是考虑周全罢了。”
“当初招安,是徐大人先去的,那个宋元帅该不会也对你有什么承诺吧?”
徐莲生淡淡白了那人一眼,慢悠悠地道:“有承诺啊,我们还同床共枕了呢。”
郑方杰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互相说风凉话。”
把所有人拴在一条船上,这个主意被郑方杰采纳了。众人拟好奏疏,又破釜沉舟般轮流签下名字之后,多少都摆脱了道德的束缚,开始商议献降的细节。
既然兵部负责京城防务,这个重担自然落在兵部侍郎的头上。迟则生变,几日之后的深夜,全城百姓尚在睡梦中时,外城、内城城门大开,早已接到消息的义军鱼贯而入,两个时辰的激战后,禁军尽数纳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