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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人人都在称赞甲的包包好时髦的时候,乙忽然来了一句‘昨天的电影真好看’一样,听的人当然会觉得有些突兀。

    若分析乙的心态,无非是两种,或者见不得甲成为众人焦点,或者想在甲面前,显示一下权威。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二太太不喜欢黛玉这个命题,都是成立的。

    只听惜春又继续道:“这也就罢了,偏琏二嫂子又提起‘找缎子’的事儿,二太太就说‘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裁衣裳的’……怎么就用了‘随手’两个字呢,听着就像……”

    她皱着眉,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贾玩在心里补充了半句“……暴发户打发穷亲戚似的”。

    惜春又道:“连我都听得有些不自在,何况是别人?老祖宗当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幸好琏二嫂子激灵,给圆了过去,老祖宗便没再说什么,让大太太带着林姐姐去拜见两位叔叔去了。”

    说完叹了一声,道:“可怜林姐姐千里迢迢来投亲,才一进门,就遭遇这么一出,心里不知怎么难受呢!”

    贾玩道:“不过两句随便的话儿罢了,或许林姐姐没察觉出来呢?”

    若所有人都像她们这样,随便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来回嚼三遍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惜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所有人都同你一样,整日里稀里糊涂的过日子?那位林姐姐的心思,只怕比我们还仔细。

    “晚上吃饭的时间,老祖宗问起课业,林姐姐说才读完了《四书》,因祖母说我们姐们不曾读什么书,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后来宝二哥回来问起,林姐姐便说‘只些许认得几个字’……

    “你说说,这像是连二太太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的样子么?”

    贾玩还是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含糊道:“你若觉得林姐姐可怜,过去开解开解她就是了。”

    惜春自嘲一笑,道:“我哪里是可怜她,我是可怜我们自个儿。

    “林姐姐是老祖宗的亲外孙女,两位叔叔的亲外甥,尚且招人白眼,何况是我们两个?我们虽是姓贾的,却隔着好几辈儿呢,小时还好,如今渐渐大了,住在这西府里不尴不尬的,偏偏那边,又全然指望不上……”

    她和贾玩两个,原不是荣国府的人,而是出身于隔壁的宁国府,宁国府如今的主人——三品将军贾珍,是他们的亲哥哥。

    他们的父亲名贾敬,原是进士出身,却不知怎的忽然迷上了修道,连爵位都不要了,整日炼丹烧汞、打坐服药……不过修道归修道,倒也没耽误他传宗接代,不仅有长子贾珍继承爵位,且年近半百还生了惜春、贾玩这对龙凤胎。

    这个时代生孩子对女人而言,原本就是道鬼门关,何况贾敬夫人年纪不轻,怀的又是双生子……是以最后虽拼了命的生下两个孩子,自己却没能熬过去,强撑着看了孩子一眼,就闭眼去了。

    两个孩子,一出世母亲就去了,父亲又一心修道,不理俗务,而兄长贾珍的原配也已经去世两年,还不及续娶……于是问题就来了,偌大的宁国府,合家没有一个女主子,这两个襁褓中的孩子,谁来照顾?

    总不能让贾珍的通房小妾们,来教养他嫡出的弟弟妹妹吧,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最后只能求到贾母头上,将惜春和贾玩两个,送到了这边寄养,这一养,就是七1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