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下来,贾玩觉得自己足足瘦了七八斤, 不过对比现在的清闲舒适, 这一个多月的折腾, 是完全值得的。
“贾爵爷,”柳湘莲端着茶杯,在他手上的茶盏上一碰, 笑道:“恭喜了, 如今咱们的贾二爷,可是朝廷三品官儿了!”
贾玩“噗嗤”一声失笑, 道:“三品官儿和三品爵是两码事好吧, 三品官儿, 那是真真的朝廷大员,国之重臣,我家恩师如今也才三品。至于三品爵……”
“公侯伯子男,”贾玩数道:“前三者都是超品,子爵是正一品,男爵是正二品,便是这五等爵爷,在京城已是多如过江之鲫,你以为一个三品的威烈将军,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你道为何荣国府那边,大事小事一概都是政二叔出面?除了赦大叔不务正业外,也是因为赦大叔头上一个三品爵,在五品实职面前,委实算不得什么。”
柳湘莲纳罕道:“可我看你们府里的人,平日里不是威风的很吗?”
贾政一封荐书,就能给贾雨村谋个正四品的实缺,王熙凤找个下人传话,就能摆弄官司。
贾玩道:“威风要看在什么人面前,现如今贾家人才凋零、后继无人,不过是靠着以前留下的一点人脉罢了,还有就是仰仗王家的权势。”
王子腾现如今已升了九省都检点,乃是封疆大吏,王家声势大振,连带着贾府的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柳湘莲笑道:“什么人才凋零、后继无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姓贾了?”
贾玩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现在很能理解赦大叔和大哥的心情了。”
他道:“前儿我看了帐才知道,老祖宗给咱家打下的家业真心不错,仅宁国府一家,每年庄子上的出息,仅现银就有四五万两,实物算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儿,荣国府那边还要更多些……这样的家底儿,只要不像大哥那么败,便是躺着吃也够吃几辈子了。”
二十两银子,就够一个中等之家花用一年了,十万两是什么概念?
京城里那些个侯爵、伯爵,看着爵位不低,但一年才几千两银子进项的多的是,只要亲朋好友红白喜事稍多一些,便腾挪不开,对比起来,贾府真是富的冒油,也难怪贾珍常常用不屑的语气,提起外面那些穷官、穷爵了。
家里有源源不断花不完的银子,身上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小爵位,外有强势的姻亲仗腰子,内有能干的家人打理内务……人生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像他这几日,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没事打打拳松松筋骨,无聊了看几本闲书,或欺负欺负家里养的那只小肥猫,日子逍遥胜神仙,哪还有半点雄心壮志?
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连柳湘莲都看不过去,摇头无语,忽又想起一事,道:“你先前去谢恩,见着皇上了?皇上怎么说?”
“能怎么说?”贾玩道:“每日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等着见皇上呢,若每个来请安谢恩的,都闲话几句家常,皇上连后宫都不必去了。
又板着指头数道:“从前一天开始,就要注意饮食,不能吃寒凉的东西,不能吃易胀气的食物,第二天天一亮起身,不能喝水,不能吃流食,然后打扮的像个新郎官儿似得出发,在宫门口递了牌子等着,被领进去以后,再换个地方排队继续等,好容易轮到了,进去在门口远远的磕了个头,听了两句勉力的话,连皇上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