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过三声之后,才有人匆匆上了城楼,高声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太上皇身体不适,太医说要静养,见不得这许多人,太上皇说了,皇上若有心,便请一个人进来吧!”
右相沉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出宫在外,身边岂能无人护卫,且为太后尽孝,又岂是陛下一个人的事?烦请转告太上皇,若太上皇不欲见人,请容我等将太后娘娘的遗体移出别宫,迎回宫中安置。”
“太上皇说了,太后娘娘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左相正欲开口,被乾帝抬手打断,淡淡道:“吩咐下去,退后五里,扎营。”
“陛下万万不可……”
乾帝轻嗤一声:太上皇铁了心不开门,他不就地扎营,难不成就此打道回府或直接派兵杀进去?又或者,跪死在这宫门口请罪?
淡淡道:“营中另设灵堂,明日移棺回京。”
左右愕然:另设灵堂也就罢了,移棺回京是什么鬼?难不成今夜硬闯别宫抢夺出太后娘娘的尸身,又或者撇开不管,移一口空棺回京做做样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未免对太上皇,对太后太过不敬了。
左相嘴巴张合了数次,才憋出一句:“是否让钦天监算个吉日……”
“朕看明日便是吉日。”乾帝不再理他,转而吩咐周凯:“你领几个御医进去,给太上皇请安,末了也不必回来,就在里面替朕服侍太上皇……派人报个平安便可。”
周凯欲言又止,最终低声应是。
他是公主之子,太上皇和太后是他外祖父母,由他进去确实合适,但此行中不乏和他身份相似的人,并非非他不可——与之相比,他更愿意守在乾帝身边。
乾帝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敢多话:对面宫里住着的,是当今太上皇,是皇帝的生父,对面宫里躺着的,是仙逝的太后,是皇帝的嫡母……既兴师动众来了,即便进不去门,无论如何也该在门口磕上几个响头,表表孝心才是,乾帝却连跪都不跪一下,只做做样子走一圈便算完事。
太上皇将皇帝关在门外,诚然是全然不顾皇帝的体面,然而皇帝,何尝不是半点不给太上皇颜面。
然而孝道大于天,皇帝这般与太上皇斗气,吃亏的是自己啊!
……
离京数百里外,一辆青绸马车中传来一声轻咳。
驾车的大汉耳清目明,微勒缰绳,将速度缓了下来,道:“贾大人,您醒了?”
车内传来一声略带困倦却依旧足够动听的声音:“我睡了多久?”
“已有两日了,”车夫答了一句,又道:“贾大人您饿了吧,先用点心垫垫肚子,到了前面镇上,小的就去给您买些热食。”
车内人“嗯”了一声,道:“不说只三百里吗?怎的现在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