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身后浴室的水声,目光望着前方虚空,思绪飘扬。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
须瓷虽然任性妄为,但他们分开前那段时间,吵架最严重的那次须瓷都没提过分手,最后还主动去了傅生公司办公室给他认错,很委屈地问:“吵架归吵架,能不能别和我冷战?”
身后的浴室门拉开,啪嗒一声,傅生目光微凝。
他想起来了,须瓷去办公室找他的那会儿,母亲姜衫刚从办公室离开。
傅生没有回头,说:“过来。”
须瓷愣了下,他迟疑地走到傅生旁边,傅生抽出他手中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头发湿漉漉的,须瓷这么站着要比坐着的傅生高一些,傅生便一直抬着手,给他滤干头发上的水。
傅生冷不丁地问:“怎么就买了一份早餐?”
须瓷一怔:“……我忘了。”
他是真忘了,从那里出来后,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要给傅生带份早餐,哪里想得起来自己。
傅生哑然:“……”
他心里放着很多问题,从他用母亲遗物里的那把钥匙,打开了他和须瓷生活了好几年的公寓门开始,须瓷和他说分手的事情似乎开始明朗起来。
傅生很快接受了是姜衫逼迫须瓷说分手,且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的这个事实,这从重逢后须瓷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一二。
如果不是姜衫所为,公寓的钥匙又怎么会在她那里。
那几年里傅生将须瓷保护得很好,没让和姜衫有关的人知道须瓷的存在,除了那一次他们吵架,须瓷去了他公司。
当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傅生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熟悉的、却失去了他和须瓷所有生活痕迹的屋内抽了好些烟,才拨通电话给了林律师。
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姜衫确实在傅生走后不久,就去见了须瓷,好像还给了钱,但须瓷要不要就不清楚了。
姜衫一直在骗他。
这个认知让傅生有些难言的憋闷,他信赖的敬重的母亲,这两年里仿佛是在耍他。
姜衫和他这两年对立冷战的表面原因,一直都是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姜衫从未提到过须瓷的存在,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个男孩一样,只是单纯为了傅生的性向而生气。
当下须瓷很安静地在他身边,重逢这么久也从未和他吐露过关于自己在姜衫那里受到的逼迫。
他隔着毛巾轻轻揉着须瓷的头发,想问他委屈吗?姜衫说了什么才让他妥协?这两年过得是不是很不如意?
可最终万般言语都堵在了喉间,一句也没能问出口。
他能做什么?他要为须瓷这两年承受的难过和委屈去指责一个已死之人吗?去指责一个独自拉扯他长大、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吗?
傅生把粥往须瓷那推了些:“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