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盖着虽看不清表情,但仍能听出他声音颇为不适:“这轿子晃得我头晕,实在有些受不住,能不能让我先下来透透气。”
“这……这不合规矩啊。”
“呕……”
一声干呕传来,轿妇也不免有些发慌,若真叫他吐出来弄脏了喜轿和喜服似乎更为不妥。
“呕……我……我真的太难受了……”
“那公子先下来吧,但也只能休息片刻,可万万不能误了吉时。”
“嗯。”他点点头道了声谢,这才踩着鸳鸯蜀锦鞋落了地。
偷偷掀开盖头的一角,曲槐心径直朝着石板路旁的墙隅而去,玉手撑着青灰的墙面,埋下头小声咳嗽起来。
“公子,这么大个街,您非得跑到我这乞丐的一亩三分田上咳嗽,是来给我送晦气的?”脚下蹲着的一个身着破麻布,头发乱糟糟还沾着枯草叶的人满脸不悦道。
“没见我穿的什么衣裳?”清脆的嗓音响起,还带着一丝沙哑,“我来给你送喜头的。”
“送什么喜?”
“知道那顶轿子是嫁去哪儿的吗?六皇女府,排场可不一般,今日领头的媒公手里可带了不少喜包,一路都没人要,八成最后要随意撒了去,白白浪费了六皇女的一片心意。”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自己嫁的人还能有假?少说统共也得有四五两,就为了图个热闹,现下却可惜了。”说完,男子还轻轻叹了口气,着实令人生怜。
“哎!”女子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我这就叫人去!”
“快些,我们马上就动身了。”
“好!好!”
转眼间,喜轿前陆续集结了不少弓背弯腰,穿着落魄的矮小女人,将那一行人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
出门时轿妇口袋里的确是备了些银钱,就怕有人拦轿误了时辰,可也经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上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已。
曲槐心将盖头揭下来捏在手中,提起裙摆连忙往街头春江阁的方向匆忙走去,刚转过街角,忽然与一张写满戾气的脸打了个照面。
他惊得一跳,连忙拍了拍心门:“吓死我了。”
女子一身金丝暗纹玄袍加身,眉眼俊逸又不失秀气,只是浑身的气场太强,阴翳的神情容易叫人忽略了她姣好的外表,平白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