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浅陌转身勾起嘴角:“我什么时候成了男子?”
人在紧张的时候思绪总转得格外快,须臾之间曲槐心的脑海中已晃过无数画面。
他在万华街上公然逃婚,跟不认识的女人私奔,在马场骂六皇女淫贼,莫名收陌生女人信物,还骗六皇女说送东西的是醉云楼的小倌……
完了。
他完了。
曲槐心只觉得自己脑袋被撞得嗡嗡直响。
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又武功高强的冰冷女子,竟然就是美人在怀夜夜笙歌荒唐无比的六皇女。
这简直比告诉他醉云楼和春江阁的哥儿们一年都不吵一次架更让人难以置信。
“殿下……”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起身行了个礼。
何浅陌显然还不想与他算账,而是径直走到地上的男子跟前:“钱若玟故意害人性命在前,不顾皇家脸面私通府内护卫在后,按律该有一死,不过念在你母家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们,将你许配给徐燕,从此以后不许再踏进六皇女府一步。”
“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他污蔑我……不要把我赶出府……殿下……殿下!”钱若玟一声又一声地哀嚎,但眼前之人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充满凉意的眸子里连他的倒影都映不出来。
王管事有些为难地搓着手,欲说还休。
在她看来殿下今日有些不对劲,平日里不论钱若玟怎么作妖,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如今态度这么决绝实属罕见。
“来人,将他拖出去。”女子向一旁的护卫示意,立刻两人就上来架住了钱若玟的胳膊。
“不要啊……求求您,看在杨贵君的份上……”
王管事见事成定局,不免有些后怕,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殿下,若真这么处置了他,恐怕咱们难向宫里交代啊。”
“无妨,拖出去吧。”女子漫不经心地从钱若玟手里将玉佩取回,随后踱到曲槐心跟前伸出手,“拿着。”
曲槐心抬首,女子纤长白皙的手指一尘不染,掌心的玉佩散发出略带暖意的莹光,奶白的穗子整齐地挂在下方,跟拿到它的时候一模一样。
人虽没变,可换了个地方他却不敢再接。
何浅陌执意举着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当初说的依然算数,若有事可拿着它来找我。”
“是。”
曲槐心见她面上并无怒意,不禁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便直接将玉佩收入袖中,只是脑海里左拥右抱的六皇女和行侠仗义的玄衣女子还在打着架,完全无法重叠成同一人。
“至于你,便发配去后院浣洗衣裳,不要再到前头来。”何浅陌看向那名小侍,眉目间染上一层寒霜。
钱若玟最终还是被强行带了下去,连收拾铺盖行李的机会都没留,直接和那护卫一起被扔出了府门。
大门与主殿离了有百尺远,还隐约能听到他哭嚎的声音,想必外头一定热闹得很。
回到自己院子时曲槐心仍心有余悸,他心虚地将玉佩塞进枕头下,仿佛在扔一只烫手蕃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