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月是被铁门刺耳的声音吵醒的。
准确地说,声音来自左手边较远的地方,应该是距她好几米远的一个房间。乔英树曾给她展示过地下的结构,蜂窝状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每一个房间里都关着一个绝望的灵魂。
大概是又有人在受难了。她将破布般的长袍紧紧裹在身上,发起抖来。
邵迪青一定是又给她打了镇定剂,不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就算再累也绝不可能睡得着。铁链又回到了手脚关节上,身上还是赤裸的,只有一件他的外套被垫在身下,带来些许的暖意。
吊灯被关闭后,囚室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仿佛被抛进了一个黑洞,漂浮在无形无尽的虚空中,一切都在疯狂地下坠,直至到达时间的尽头。
然而寒冷和粘腻又提醒着她,这副身体还没有死去。邵迪青什么处理都没做都走了,徒留她下身阵阵撕裂般的隐痛,残留的精液太多,一滴滴地从她的穴里冒出来,她找不到东西去擦,只能任由它弄脏了他的外套。
不知为什么,在这仿佛被扔到了罅隙中的诡异时间里,她反而能冷静下来思考了。
首先,邵迪青今天的表现非常奇怪。她可是无数次见识过他赏玩自己痛苦的模样了,如果自己真如他所说被打入地牢成了供人泄欲的工具,他肯定会把这当成最有意思的节日——他不是还说要找人来轮奸自己吗?就算他只能上一次,也一定会在旁边极尽羞辱,直到看尽了她的丑态为止。可他竟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隐约听到了门口传来打斗的声音。
还有贞操带,她以前天真地以为那就只是属于管理科的刑具,但这东西竟然可以如此普遍、如此随意地被运用,像自己和沉希这样的人不得不时刻忍受痛苦煎熬,而邵迪青和楚明镜那样的人就可以随意操纵他人的生死。而且电子贞操带用起来又这么方便,要是全国的公民都被戴上了那样的东西……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那不就是所有的纵欲犯和禁欲犯都被消灭,光明国和平安定的理想最终实现的时候吗?
宁山月被脑海里完全对立的两组想法吓得喘不过气来。她完全抑制不住它们的激烈碰撞,直到前者慢慢占了上风,恐惧让她浑身发冷,然而胸口又有一团包裹不住的烈火,烧灼着她的脸颊,让她几乎想对着虚空发出吼声。
错,错,这一切都是错的!父母的压抑和忍耐是错的,她的盲从是错的,审判他人的狂欢是错的,随意的性爱是错的,可强行控制性爱的愉悦也是错的……
“你是百分之百忠诚于光明国吗?”
错,她不会百分之百认同一个给公民带来痛苦的国家。
那么她是叛国者吗?她要去做那些淫荡、暴乱的恶魔的同类吗?
也不是。她可是法学生,知道法律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契约,只要有不合理的地方就应该去商讨和修正,而不是一味用暴力推翻了事。她也正是怀着这样的理想来到首都的。
但是她真的还能做到吗?《性欲管理法》已经连续十年在国民议会全票通过了,那和负责行政决策的国民政府一样,都是A等公民才有权利进入的地方,像一个功能完美的机器,挑不出一丝瑕疵,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其构造的蛛丝马迹。且不说父母的基因决定她这辈子要维持在B等都很不容易,就连眼下还能不能走出这间小小的囚室都是未知数。
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呢?直到现在,宁山月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只是浑浑噩噩地遵从他人的命令,好让自己能继续回到那所谓的正常生活里去而已。
但是比起无意义的约束、虚假的荣誉,比起被放出去后再接受无休止的惩戒和群众的宣判,她发现竟还是性爱的欢愉更令人渴望一些。不只是她,邵迪青、楚明镜、沉希,甚至乔英树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挖出了自己芯片、沉在了首都腥臭的淤泥里的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她甚至怀着类似殉道者的心态,毅然决然地望向了门口。邵迪青到哪里去了?是去叫人,还是去拿了更恐怖的刑具?或者干脆因为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理由也变成了罪人?
她完全没有想到铁门后面出现的是那个身影。
他一踏进来,房间里就被淡淡的血腥味充满。细长如刀刃的惨白灯光落在他的脖颈处,照亮了一排细细的小字。
“NO.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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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哥吃肉!(敲锣打鼓准备上菜)
大人们攒两天再看吧我真怕你们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