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宫侑的心上转了一圈,像吹过风铃的风那样回声阵阵,像投入池塘的石头那样涟漪绵绵,就像小孩子数数那样。

    “一”之后肯定会大声地说出“二”。

    这才跑多远?体质可真够差的。

    可如果他已经被清理过一遍的、所剩无几的记忆没有出现纰漏的话,最鹤生的身体似乎从小就不太好。

    而她今天,淋了雨,吹了风,打了喷嚏,还跑了步……

    照老妈最喜欢的深夜剧的俗套发展,她早就应该倒下了。

    宫侑张了张嘴,想出声呼唤她。

    但对于他来说,在球场之外的地方,想做和去做都是可以被割裂的。

    因为他帅气又聪明。

    因为他胆大又乖戾。

    因为他优秀又未来可期。

    加以时日,宫侑一定可以成为日本最杰出的二传手。

    无数的期待,既没有捧杀他,也没有压垮他,而是像特训时穿在身上的负重背心,反倒让宫侑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加踏实——然而可惜的是,这种心态上的成熟也没有从赛场上反作用到日常生活里。

    他依旧是那个喊出一后就会报出二的小孩,对事物的偏好,总是更倾向于干脆果决的一边。

    众所周知小孩子是一种憧憬什么,就想要成为什么的单纯生物。

    于是宫侑成为了一个看宫治不爽就会和他吵架。

    看宫治更加不爽就会跟他打架。

    尽心托出去的最棒的托球,没被好好打出去的话就会大骂对方废物白痴傻瓜。

    ——成为了一个这样的,根本不屑于委婉的,如此直接了当到让人除了想打他的心思之外,还想骂他一句“你真是个洒脱的傻逼”的人。

    想要让这种人闭上嘴,除了他自己选择沉默之外别无他法。

    宫侑看着她走近。

    走到檐下唯一一级干燥的台阶下站定。

    将想要发出的音节逐一吞咽了回去。

    ……

    “佐久早。”最鹤生叫了声眼前人。

    从刚才开始她的嗓子就有些不太舒服,太阳穴那块儿也像是被人握拳用突起的掌骨使劲摁压着一样。

    所以她只好用减小发声音量的手段,以缓解自己体力不正常流逝的状况。

    “?”

    倚靠着檐柱的少年抬起头,平日里被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下巴,也从拉链拉到最上面的运动服立领里露出来,

    “你怎么、怎么没戴口罩?”最鹤生偏头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