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体恤,儿臣感怀至极。”太子笑了笑,“不知父皇属意哪位皇弟?”
建宁帝没直说,笑笑道:“你怎么看?”
“九皇弟如今才六岁,当然不考虑他;煜王不甚懂事,又不爱操心正事,怕他不会上心;言王性子倒好,就是人太过内敛,也从未经手过政事,怕他上不了心,至于容王……”太子想了想,斟酌道,“他性子也是极好,此前儿臣与他说过几句话,是极让人省心的,就是身子骨还没好,不好让他操劳。”
建宁帝说:“时至今日,大周共出生了九个皇子,大皇子夭折,安王被黜,七皇子八皇子也早早地去了,九皇子还年幼,如今能用的就剩下你们四个,偏偏除了你之外各有各的不足。言王不中用,煜王不服教,若非要比较,朕还是属意容王。”
建宁帝才下床不久,面色不佳,苍白的唇色和眼下的青影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太子听着他虚弱却冷淡的声音,温声安抚道:“父皇也不必着急,等陈院首将容王治好些后,再委以重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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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院中,桑榆坐在廊下熬药。
他听见声响后回头一瞧,又见侍女端着一盆红色的浑水出了主卧房,偏巧郡王正沉着脸坐在他身旁鐾刀,那鐾刀布擦过足足手掌宽的刀身,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让他又担心又觉得背后一凉、浑身瘆得慌,通红干涩的双眼又忍不住湿润起来了。
好端端的,他家少爷怎么竖着出去、横着出来了呢!
来郡王府问候的人正是松瑞。他用又轻又快的眼神撇过两人的表情,低声安抚道:“小郡王是有福之人,郡王请先安心。”
“借公公吉言。”
江裕话是朝他说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快要蹦闪出火花的刀,好似下一瞬便要提刀砍人似的,这模样显然是恨极了啊。松瑞收回眼神,没再说话讨人烦了。
好半会儿,大老远从京郊军营赶过来的王渑才踏出了房门,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道:“伤口都处理干净了,墨余在里面处理些细小的伤口。小郡王伤得不轻啊,内伤外伤挨了个遍,从伤口渗入体内的麻药还需要时间清除。”
他比了个手势,道:“三处箭伤,五处剑伤,最重的一道便是背上的一道剑伤,手掌长的伤口,这一个月内是别想到处闹腾了,安心养伤吧!”
江裕手指使力,鐾刀布猛地擦过刀面,发出刺耳的一声响,他将刀插入鞘中,说:“时辰不早了,今夜留宿府中,先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