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飞驰而过的时候,风总会卷走许多枯黄的落叶。
回忆里的那个女孩子从来不好好走路,喜欢追着飘在空中的银杏叶跑,说那样就能跟上风的步伐。
一年四季,初夏秋冬,银杏树从嫩绿到金黄,最后衰败成光秃秃的枯枝。
但就算是冬天,她也还是很开心,因为明年春天,银杏还是会重新长出来的。
那个时候,她的笑容也像秋天的银杏叶一样金澄澄的,飞扬的长发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
夏夜里的田野里全是星星一样的萤火虫,她拉着他的手腕沿着空旷的铁轨一路向前跑,好像这样就能跑赢时间。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地听着树叶间风过的声音。
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静,像是被火焰焚烧以后,只留下一地灰烬。
安静得像是没有了呼吸。
……
他年少时困囿于并盛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后来遭遇巨变,不得已去了意大利,在那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再也没回来过。
从小到大,沢田纲吉从来都没有到过横滨。
但为什么,站在一树的银杏叶下,会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和心悸?
这种毫无缘由的直觉。
他抬起眼帘,脸上并无表情,眸光黯淡,触及空气的一瞬,像是直接融了进去。
然而下一秒,当视线切切实实落在远处某个焦点上的时候,棕发青年全身都僵住了。
他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穿着米白色毛呢大衣的女孩就站在银杏树下,她抬起头望着枝头飒飒抖动的银杏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所以也就顺势笑了起来。
是幻觉吗?
是幻觉吗?
到底有多少年了,只出现在他梦中的景象……真的只会是幻觉吗?
像是常年冻在冰窖里的人,突然饮了口烈酒,从喉咙处泛起的灼烧和痛楚,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血管里的血液不停奔流,冲击着耳膜,让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死死地看着那个方向,那个人,好像只要一眨眼,下一秒,她就会直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杏——!”
*
沢田纲吉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杏杏完全傻掉了。
就在同一个公园,同一条银杏树街道,她和她的前未婚夫,同时站在街道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