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是啊,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不过还是很高兴你能喜欢我的书,安德烈·纪德先生。但是,即使是作为原著作者,我也很不赞同你这句话。我认为你说的不对……不,是很不对。”
“故事里那些被国家抛弃的军人,从将军的副官,到将军本人,本质上都是战犯。”
“你是否搞错了一点?他们可不是祖国的功臣,而是战争的罪人。”
我迎着纪德惊疑不定的目光,坚定看向他:“据我了解,即使是在大战里,你的国家也只是参战国吧?而不是什么反击侵略者的正义之师。纪德先生,你只是被你的理想背叛了而已,请不要把这顶烂锅扣在国家的同样破烂的政客身上。”
“你刚刚是不是很开心?废了无数计谋,铺垫了这么多,终于等到了属于的命中处刑人,是不是?”
我看着他,笑容一反常态地冰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祖国也是这样想的啊?”
“我做了很对不起我的军人们的事,但是看起来没有白做。”
我模仿着他刚刚说过的话,以法国政客的口吻重复了一遍纪德刚才的叙述:“非常感谢你们为国家做出的牺牲,现在国家已经达成了和平谈判,虽然你们会变成战争犯罪,但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能让更多人过上幸福的日子,就只好……”
“请你们去死了。”
“你瞧。”我笑着摊手:“这不是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吗?纪德先生,你不要怨你的国家,你也是与他们一样肮脏的蛆虫。你为自己的行为套上了一个无辜的外壳,因为这样就可以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安慰剂。不论你们做了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在谋害了数个好不容易从战火中幸存的孤儿以后,你在这里在这里向我们表演你是如何舔舐你无辜的外壳。你是否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祖国的悲情英雄,是被你挚爱的人民钉上十字架的耶稣圣子?”
“你是在为自己感到委屈吗,纪德先生?”
就这样,我又问了一次:“你是否想要死去?”
纪德看着我,酒红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颤抖起来:“你……!”
——
我知道,其实那些孩子们没死。
但,这是在这条世界线。
在BESAT的世界里,太宰治为了逆转这些不幸的命运,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甚至在死去的时候,织田作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认识太宰治。
那个高高在上的、身着黑色华服的青年,从整个横滨最高的建筑上一跃而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过织田作所写的小说。
这一切不行的根源并非是纪德,但他同样是他人不幸命运的加害者,他自作主张地把无辜的人扯进了他的局中。
我忽然想起那天夜里,我刚刚摆脱作为食人鬼身份的那个横滨的夜晚,咲乐小姑娘从门里开开心心地跑过来,把甜到有些发腻的草莓生日蛋糕塞进我手里的时候……她就好像是一抹光,冒冒失失地从公寓里闯到了走廊上的阴影里,照亮了我和织田作难堪到有些寂静的谈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