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吓一跳,脸都白了:“你知道有人在太太那里嚼舌根了?”
云安摇头道:“你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显然还未传开。只是我在这儿最熟悉的就是金大娘,金大娘是个谨慎人,不得太太的示下,她不敢放手施为罢?你们是当局者迷,只要细想想,依着太太往日管家的手腕,能不能瞒得过?”针线上大张旗鼓的补齐那些坐褥帐幔,又是从外头请裁缝绣匠,又是采买时新布料,不过是李夫人替难堪的凤姐遮掩的手段罢了。
一通百通,杜云安放在心头俩月的疑惑算是解了。
“平儿姐姐,我只劝你家姑娘把自个放在太太的位置上想一想……”杜云安点到为止:“若果真还要我帮忙,你再来找我就是。”
平儿脸上青青白白,又谢一回云安,方才魂不守舍的走了。
送她出去,杜云安想起瑞云说:“再这么着,太太疼爱凤姑娘的心早晚给败坏尽了。”此时,才尽知此话深意:
王熙凤上有胞兄王仁,为何能“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原是因李夫人膝下空虚,便把侄女从金陵接来都中抚养,如珠似宝的疼宠,就算后来王子腾的姨娘生了正经小姐,在李夫人这里也不曾越过王熙凤去。王熙凤爽利大气、杀伐决断样样都像李夫人,只有一样得了王家真传:读文识字上是真个榆木脑袋。
可这样胜似亲母女的娘俩,却在王熙凤出门子的当口生了嫌隙。怪只怪远在金陵的大房太太不甘下风,要拿亲女儿的亲事出锋头,好叫族里勿忘了她才是王家十二房的宗妇。只是不知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真叫下人贪墨了,她送来的嫁妆,明面上的很好,箱底的却出了好些差错。
偏王熙凤性情惯来要强,她又聪明,便生出这瞒天过海的办法来——但若果真视李夫人如亲母,何必这样生分的行事?
王熙凤和平儿在局中一时被迷,杜云安却看得清楚,因‘书中人在眼前’的这场奇缘,杜云安才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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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不知岁月,呼喇喇又半月过去,瑞云来找杜云安顽,说起新鲜事来:“凤姑娘不知怎的,前儿窝在太太怀里哭了整晌,哭得太太直呼头疼——可你猜怎么着,娘儿俩个倒又好的一个人似的了!”
“凤姑娘又日日去给太太请安,太太脸上笑都多了!依我说,这才是凤姑娘的做派,先前那院门都不出的怕是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