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房小姊妹叽咕闲聊,正院里瑞云、瑞香两个也正说梯己话。
瑞香对瑞云,从来都是顺毛捋,两人志向不同,瑞香就处处贴心贴肺,比亲姐姐还周到。
瑞云这会哭得呜呜咽咽:“我不过错了一句话,连白檀姐姐都说我。还有云安,我在太太跟前替她说了多少好话,她倒好,站干岸看笑话……”
瑞香赶紧用帕子给她拭泪:“快别哭了,叫白檀姐姐听见,还以为你吃心了呢。”
瑞云抽噎着自己平复,瑞香好笑:“瞧瞧,瞧瞧!你自小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委屈。如今就这样了,若果真嫁个庄户汉子,那苦头才在后头呢!”
“也不到庄户的地步罢?”瑞云撕着手帕,低声嘟囔:“听说挺有能为的。”
“再能干又如何,没根基没人脉,只怕家底子都不如你历年积攒的厚。等他出头要到多早晚去?”瑞香这话说的却是真心:“依我说,你还是多想想你娘的话,别误了自个儿。”
瑞云就不说话了,她娘知道她看上了杜仲后,给了三条路:一是去凤姑娘屋里,日后定能当上琏二爷的姨娘;二是求太□□典放出去,已给她看好了一户通州的财主;第三才是顺她的痴意,允她嫁去杜家,只是杜仲必须得自己想法子成为王府家将,之后她爹愿意舍下老脸到老爷跟前举荐他做亲卫、谋前程。
瑞云自是愿走第三条路的,但杜仲守礼,她借故也只和他说过两句话,哪儿有机会表白一腔心事。最可恨杜云安油盐不进,自己暗示几次都装傻充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瑞云自谓付出良多,对杜云安的不满便一点点积攒起来,之前听了瑞香的挑拨,不满终于变成邪火烧了起来。
“凤姑娘太厉害,从前安儿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嗫嚅半晌,瑞云方道,“她老子娘也是得脸的,安儿还不是被凤姑娘折腾病了挪出去,说是犯错挨罚的时候别的丫头挟怨报复,可大冬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听说如今痨病鬼似的捱日子。”
瑞云从前也看上贾琏,只安儿受的那盆冷水把她也惊醒了:“安儿老子娘也受了挂落,打发到南边看房子。爹娘养我一场,能不能争光另说,反正不能带累他们。”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她焦躁的很。
瑞香看在眼里,把自个思量多时的法子缓缓告诉:“说到底你就是相中那姓杜的呗!其实你若打定了主意,这也不难。”
瑞云看她,抓住手忙叫好姐姐。
“你想想,这挡路的石头只有一块……”瑞香‘谆谆善诱’状:“只要把她挪开了——我们瑞云出落的才抽嫩箭来的兰花一般,没他妹妹阻拦,我不信他不愿意。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福气!”
“眼下正有个现成的窝儿等着进人呢,你不去不如叫她去。”瑞香心道,只要不来正院和自己争就行。
瑞云眼睛一亮又犹豫不决:“若我果真……云安就是自家人了,我岂不把自家妹妹推进火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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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安尚不知人心易变,她正为自己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兴奋呢,还特特请银线的爹捎信给兄长,让杜仲月底前进来一趟,求个恩典,接她家去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