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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公确实有个庶弟,李夫人也听说过,隐约记得是个久试不第的腐儒,这会听说他这么大年纪竟还把着贾家家塾不放手,就知家计必然算不得好。这么个人家的子弟到如今还是白身,能是多刻苦上进的孩子?

    “那孩子多大年纪?”李夫人似笑非笑,垂着眼睛打断王夫人吹嘘贾瑞的好话。

    “二十岁。”王夫人道。

    装作抬手的样子,帕子后面,李夫人的脸子刷拉一下掉下来:自小读书的人,到二十岁依旧是个白身,连个童子试都考不过,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合着她给王若毓的女儿百般相中了个最出类拔萃的女婿,王若毓反倒给她的安安矬子里挑矬子,安得是什么心!

    直把个李夫人气的喘不上气来,若不是顾虑着安安还得放在她家些时日才安全,现在只恨不得撕破脸皮撵她出去!

    “安姐儿还小,我有意留她两年,那个叫贾瑞的孩子只怕等不得,这事就作罢吧。”李夫人生怕这大姑姐会错意,特地把话说明白了:“我有意将安姐儿留在身边,说不得要在家里的子弟中挑选良配。”

    李夫人说的这话也正是她这些日子思量出的——若得不着谢鲸那样门第、人才样样都好的儿郎,那就不如在王家子弟挑一个好的出来,到时有王子腾照拂,不怕不能出息。如果真把安安给了王家的子弟,李夫人心底里还藏着一重心思,只待几年,就要促成王子腾将人过继来作儿子,这样一来,她就能长长久久的护着看着安安了。

    “嫂子是打算将安姐儿给族里的孩子?”王夫人大吃一惊,她先前料想的那些竟都错了吗?

    王夫人想一想二嫂一贯疼杜家丫头疼的紧,除夕元日祭祖竟没接她回来,王夫人原本还奇怪呢,这会儿也明白了,若果然有把杜丫头嫁给王家的孩子,的确不能叫杜丫头上族谱。

    李夫人点点头:“安安这孩子与我投缘,我是这样打算的。”

    只要二哥二嫂没有拿杜丫头取代元儿的意思,那给不给贾瑞有什么要紧呢,王夫人并不是诚心给贾瑞操心,因此急忙附和道:“嫂子认云安那孩子作干女儿的事本也只有咱们两家里知道,况且没上族谱,日后给她在族里挑个出息的孩子——这侄媳儿进门,与女儿也不差仿佛了。”

    又叙了几句闲话,李夫人才将人送走了。等方从内仪门回到花厅,李夫人就把方才王夫人喝茶用过的盖碗砸了,气得直骂:“这个混账东西!多早晚看我唾到她脸上!”

    而另一边,王夫人回去荣府,才下了车就打发周瑞家的去告诉代儒老妻:“你去告诉儒老太太一声儿,说她先前托我的事不成了。舅太太那边已看好了别人。”

    周瑞家的答应了就要去,王夫人看她一眼又说:“你且站着——”

    周瑞家的忙停下听吩咐,却候了盏茶功夫才听王夫人淡淡的告诫:“以后不要混说舅太太和小姐们的事,你先前的话险叫我误会。”

    周瑞家的立刻一头冷汗,知道她说的是先前那些臆测舅老爷要把干女儿送进宫的事,那要死人的‘王司徒’‘貂蝉’的话!心下认定这屋里果然有舅太太的耳报神,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