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既然宝玉的那件事不当真,宝丫头的事也不作数罢?”薛姨妈觑着王子腾的神色说道。
“到底是有‘金玉相配,姻缘天定’的嫌疑!”王子腾冷笑:“你想你女婿是那赤光盈室的汉光武?还是生带异香的宋太祖?”
薛姨妈讷讷不敢再说。
回家后到底抱着宝钗大哭一场,边哭边道:“我的儿,你把那些想头断了罢!但凡有一点能行的通,你舅舅不会这般疾言厉色……”
“妈,我想应选。”宝钗却不像薛姨妈那般悲恸,静坐了一会子,忽然说道。
不能薛姨妈误会她是自暴自弃的逃避之举,宝钗已冷静的又道:“这原是我想了好一阵的事,只是妈之前费心替我张罗筹划,我不能说。如今突然有这事,倒也算天意。”
薛姨妈因劝她说:“你元大表姐的例子在前,白白苦熬了几年,也并未熬出来。我的儿,千万别意气用事。”
宝钗笑道:“妈放心,我知道。请您跟舅舅提一句,舅舅必然答应的。我与元大姐姐不同,她是举荐入宫,我且正经应选就是,选不选的上都是我的造化。”
薛姨妈似明白又有些糊涂,但她历来能听进女儿的话,果然将话告诉了王子腾。
王子腾只叫人回复:“知道了。”因又对李夫人叹息道:“宝钗丫头倒冰雪聪明,我不好开口的,她自己猜着了。”
当“有玉方可匹配”的话传到圣上耳朵里后,宝钗的终身就再无其他选择余地——天下至尊至贵之玉,唯有那方传国玉玺!圣上即便不将什么癞头和尚的批命放进眼里,却也不妨将人收入后宫。后宫佳丽何其多也,无非添一个美人而已,许若干年后,又是一则“钩弋夫人”类似的逸闻。
不过一二日之间,薛宝钗的终身便有了定论,只待明年参选,现在却并不好告诉别人知道。于是薛家一面抓紧打扫京中房舍,预备中秋之前搬出去,一面说宝钗犯了她胎里带来的热病,辞去荣府管理事务之责,从致远斋搬回梨香院中闭门不出。
贾母不知内情,反而觉宝钗知情识趣,对这姑娘,也不免生出二分喜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