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朝义见他一副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冷静至少不能怒形于色的表情,忍不住弯起嘴角。结果实在克制不住,用拳抵在嘴前轻轻笑出了声。
“贺茂朝义。”少年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带着警告的意味。
青年低笑着跟上他的脚步。
还有得练,还有得练啊。
小雪一直没有停,把山中庭院的草珠丝柏都压住了,不同季节各擅胜场的花草树木都渐渐被埋进了雪里,好不安静。
冰冷的廊地铺上了两块毯子般的厚坐垫,据说是出自小袖之手的手笔。木质的圆火盆被点燃后,一簇火燃了起来,竟然有一个着火的小人在里面蹦跳,小人伸手抓住了盖在自己头顶的银网,顶在头上叽里咕噜子对他们说了一大段话。
安倍晴明听不懂他说的语言却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叫人赶紧放东西给他烤。
“……”
居然是个辛勤的打工人。
即将要烤的香鱼是山中暗河里的水獭送的,配菜的蘑菇是鼯鼠找来的,贺茂朝义看到少年好奇地看着火炉,用木筷轻轻压下了小火人顶起的银网。
“这个火炉是一个刀匠送给我的,不是妖怪。”
“刀匠?”
在平安时代刀匠和猎人一样属于身份低微的人,安倍晴明不是会介意身份的人,只是疑惑贺茂朝义为什么会有熟识能送他火炉的刀匠。
青年很少出门,也很少会去平安京里聚集了刀匠的地方,二者的距离是很远的。
“这个刀匠拜托了我一件事,年后他将要奉命去神社锻刀,希望我能帮他找到好的火种。”
青年垂下视线,“这个炉子里的东西本来是他看好的火种,可是‘火种’本身不乐意,他也没有办法。”
火炉里的小人又噌地冒了出来,这次它不顶起银网了,直接穿过网抱住筷子夹上来的香鱼,往网上一放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随着滋滋的响声和香气,安倍晴明听到了一阵满足似地叹息。
火炉喜欢食物,喜欢柔软的东西,喜欢雪日中的安静,锻刀的地方不适合它。
年轻的阴阳师看了一会儿,“是因为制作火炉的人下的‘咒’吧。”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的确在进步。”贺茂朝义烤起鱼,在他的手里,似乎什么都能变成一种充满着闲情逸致的举动。
他们早几年前就谈论过咒。
咒并不出纯粹地发自语言,安倍晴明认为制作火炉的人大概也喜欢这样的安静的生活,所以做出来的物品一样有着同样的情绪。
“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贺茂朝义突然说,边拨弄筷子边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那个刀匠就是火炉的制作者,这个火炉是为我而做的,被路过他门口的妖怪得知了,遂放下了这个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