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哪里不对呢……
林稚水一时半会也想不通,把草兔子一扔,顺着直觉就要往回走。
一步踏出,“砰——”撞上了透明的屏障。
林稚水抬手按摸,好像在碰一堵墙,敲一敲,厚实的回声传开。
少年眉峰忽如其来跳了跳,潜意识里的不安如鱼出水,异常显眼。
闭上眼,勾动识海玉玺,精气决堤似地往里面灌。天地一震,四方信息缓缓注入他脑海,林稚水此刻仿佛灵魂出体,高立云端,山川河流尽入眼底。
假如林稚水能看到自己的脸,就能发现它非常白,白得就像一张脆弱的白纸。
——现在动用传国玉玺的威能,对于林稚水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
灵识飘忽,破除迷障,往秦始皇陵探去。
门是完好的,墙是完好的,里面的人亦是完好的。
始皇帝真的在练兵。
他负手立于最前方,露台下,是秦兵赳赳,手持铜戈。随他一声:“啄。”长戈一舞,尖锋啄击。
飒飒之声,仿若滚滚惊雷。
“砍。”
大秦锐士气势如鲸吞,长驱万里,铜戈重砍,脚下砖石忽地振风,战意直冲云霄。
林稚水心神一松。
是他想多了。
正要散开玉玺威能,缓解一下有些抽疼的识海,便见那兵马俑小哥走来,立在始皇帝身后。
始皇帝:“走了?”
兵马俑低首:“是,很生气,已经跑远了。”
始皇帝垂眸:“唔。”
云遮住月光,仿佛有手撷了月亮。而秦始皇陵的颜色,忽然没那么深了。
林稚水眨了一下眼。
眼皮压下抬起的那一息时间里,始皇陵骤然褪色。
一点一点,像是笼罩的彩色轻纱被揭开,露出灰土。色调愈来愈暗,渐渐地风起,檐角墙根慢慢沙化,飘向遥远的天际。
兵马俑小哥的身体同样在褪色。
彩色的兵马俑似乎被滋上了泥土,自双足往上,冉冉升高,须臾间,罄尽了色彩。
最后一个字答完,便成了一座泥雕,回到兵马俑坑中。
而始皇帝,依旧在练兵。
“勾。”
秦兵神色平静,队列仍然整整齐齐,无有慌乱,身上彩色慢慢褪去,脚不能踏,腰不能动,长戈勾挑,斜上时,泥塑延上,自双手,寸寸漫到戈杆,转瞬,明珠光芒下尖锐的锋刃,成了钝器。
始皇帝的身体,亦是从脚开始,寸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