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什么也没有。
狼女呆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拔起了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
第二天,又到念短句的时候,狼女试探着弄出响动,便又没了声。
第三天,她学会了安静。
安静地听完那人族念全一千四百一十六个字后,狼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无意识地翘了起来。
第四天,或许是因为心神不宁,昏昏沉沉睡过去后,卯正一响,迷迷糊糊瞪开睡眼,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早安。”
狼眼倏忽瞪圆。
捱了好久,又听完一千四百一十六个字,再捱了好久,直捱到巳初那声响,狼女试探着躺了下去,外面果然传来一声:“晚安。”
须臾,狼女眼眶一热,她把身体一转,趴在稻草上,堵着嘴巴,只轻微地传出小小的“呜——”声。
睡熟前,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卯正醒,巳初睡”,她记忆力好,一千四百一十六个字全背了下来,想到那句时,前句和后句本能地跳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短句都回忆了一遍,才慢慢进入梦乡。
第五天,饭点,狼女嗅到了肉味。
人肉的味道。
狼女敢肯定,那是人的小腿肉,她往常不吃这块,人的大腿肉才肥美,可如今她也不挑了——
黑暗里猛然伸出一只狼爪,张开了五指,狠狠地抓住烤熟了的肉,甲尖钩进肉里,凹处滋滋漫出油。
狼吞虎咽地吃完,狼女捂着饱餐的肚子,靡足地眯起了眼睛,就是那么毫无防备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人还是挺不错的。
下一息,狼女疯狂摇头,似想把刚才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又过了好久好久。
巳初钟响,狼女正拔着头发,心一慌,手一抖,整搓头发都被她揪了下来。“今天的短句还没有念!”她抬起脑袋,嚷:“你们这算是偷懒吗,今天沐休?”
一如既往,不会给予回应。
难道是出事了?
狼女咬肌轻轻颤动,下颔绷着线条,上排牙与下排牙仿佛最契合的齿轮,紧紧咬合。
是谁?
谁搞事?!
谁惹的事情,让她平白受苦?
狼女一拳锤在墙壁上,蜿蜒的血水从指缝中缓缓淌下。
心脏越跳越快,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情绪。是愤怒吗?不知道是哪来的家伙捣乱,破坏了她能听到的很少的声响。还是微妙的希翼?会不会有机会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