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好。”
“你要去哪?”
林稚水从李浑手里接过青莲剑,回头冲纪滦阳举了举剑,“你不是问我,我的剑还在不在吗?”
少年笑道:“我的答案,和之前的一样。”
他迈步出了衙门,纪滦阳才确定了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确定的事情——
林稚水,要去让皇帝给夏家道歉。
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啊……
那是一件多么……异想天开,让旁观者发笑的事啊……
纪滦阳却笑不出来。
他有点想哭。
李浑双眼发直地看着走远的少年,在日光下拖得长长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知道。”纪滦阳说,“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在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他转头凝视着李浑,却迎上了李浑惊诧的目光。
纪滦阳眨了眨眼睛,睫毛湿润沉重,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摸,指尖处,是一滴晶莹的泪珠。
*
明博进宫了。
他妹妹是皇帝的宫妃之一,然而这次她娘进宫去看妹妹,却吓了一大跳。他妹妹身上和头发上的清雅熏香味没有了,脸上也不再涂脂抹粉,眉毛倒是有细细描画,但是缺了口脂。而身上原本鲜艳的绸衣换成了素色衣衫,没有任何配饰,衣服不再曳地,帷帐也没了绣花。
活脱脱的失宠模样。
幸好问过之后得知,整个后宫都是这样,就连皇帝自己,也消减了用度。
明母回家后,忧心忡忡地对明博说:“儿啊,你要不要问一下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修建宫殿,但是内库没银钱了?还是说陛下知道有大灾即将出现,省吃俭用,好支援国库?”
明博想不出来,于是一拍脑袋,决定去问皇帝。
皇帝就把林稚水关于英灵殿的规划和印书的想法跟明博说一声,明博盯着皇帝桌面户部呈上来的相关支出花费,瞅着那巨大的花销,浑身冷汗。
何止皇帝要勒紧裤腰带,如果明天上朝,皇帝把它们并列为第一要事,恐怕朝堂上上下下,都要勒紧裤腰带,直到这两件事完成。
当然,这种好事,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在表明自己打算捐几万两银子进国库后,明博又很有职场技巧地开始夸顶头上司了:“陛下真是明君,不少帝皇在需要钱财时,都是选择剥削百姓,唯有陛下您,爱民如子,剥削的是自己和后宫。”
漫长的沉默。沉默到明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皇帝起了身,站在一根红漆柱子前,手指轻轻地抚摸。明博隐约记得,许久之前,这殿里的柱子应该雕龙画凤,上了金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