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认错。”林稚水说,“我知道他是个好皇帝,可正是为了感念他的恩德,这时候才不能顺着他。错了就是错了,认错确实很难堪,很羞耻,但是,他需要去做。”
——夏家也需要这个。
明博被林稚水的话泼了个透心凉,眉骨一下一下地跳,“你就当哄哄他……”
林稚水摇头,“有的事情可以退,有的事情不能退。”他看出来明博有多头疼,便笑了笑,“明大家,你能帮我去我的厢房里,把我床头暗格中放的雕像连同刻刀一并拿来吗?那个雕像只差一点就刻完了,是青莲剑仙的塑像。”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玩雕刻?你能雕出个真的青莲剑仙,教训陛下吗!”
这小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出事!明博揉了揉眉心,去帮林稚水将雕像和刻刀拿来,就见这人立刻低下头专心去雕刻,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一处舒服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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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林稚水被关进牢里时,李浑满脸写着“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当时就该硬拉着,不能让他去!夏家刚出事那会儿,我收到风声,仗着李家做后盾去请求陛下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都被从书院里赶出去了,别说他现在还可以精准戳中陛下的肺管子!”
一回头,就见到纪滦阳在检查自己的武器。
“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
纪滦阳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知所措,他平静地,克制着冲动地说:“我乱不乱来,就要看皇帝乱不乱来了。”
李浑的思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过,“不慌,你如果准备搞什么劫狱或者弑君,那才是把林稚水往死路上逼,我先回李家,再回一趟褚家,还有各大名士那儿,他们都欣赏林稚水,由他们一同去劝说,给陛下台阶,很快就能把人放出来了。”
纪滦阳想了想,“那我去书院一趟。”
林稚水在他的同窗里边,有着极大的名气,甚至先生们也都交口称赞,倘若能让他们联名上书,不说能不能放出来,至少皇帝会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便是四方云集。
“什么?林稚水被关起来了?快,速速取我衣袍来,我要进宫!”
“哎呀,陛下他糊涂啊,怎么可以如此寒了忠臣的心,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以林稚水的功劳,什么不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快快快,我要进宫,必须拦着陛下!”
“林师弟被抓了?陛下这般肆意妄为,莫不是要行桀纣之事!”
“诸位,林兄此刻身陷大牢,正需要我们为他奔走,我欲上书陛下,晓之以利弊,不知兄长们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