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仆要去拾那本书,被九辞用手挡了一下,语气极为自然地:“这本不用,它脏了,你将其他书带去给圣女。”
妖仆似乎不疑有他,正要躬身退下,又被喊住。
九辞:“你告诉孤,圣女在水牢……究竟是什么情况!”
“圣……”
九辞不客气地打断他,瞳孔竖成尖锐的细线,“孤要听实话,知道吗?”
他自己的父亲,他又怎么会不了解,既然打着要给洞主们一个交代的想法,哪可能糊弄了事——他父亲可从来不在这种小细节上失误。
那妖素来狠心。
上位妖族的威压令妖仆身躯发颤,“圣女……”他轻声说,“回殿下,圣女在水牢里不太好。”
九辞往椅背一靠,烛火在脸旁吞吐火舌,半明半灭间,将他的神情隐没进阴影里。
“嗯,继续。”
“看守水牢的守卫有洞主们的仆从,在陛下的默许下传递水牢里的情况,圣女她除了脖子以上,几乎全沉进了寒水里,双手由铁链铐着,吊在空中。脸色极为惨白,气息微弱……”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九辞凝视着那本《史记》,一页页往前翻,确定其他的关键句子都会加黑加粗后,自己手动升了一个火盆,把书扔进火里,任由它化作灰烬。
“父皇……”九辞喃喃自语,“你不顾我还在他们手里,说出不管我是死是活,只要林稚水的头颅时,我是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妖族,我愿意为此去死,但是,曦儿不行。”
既然父皇可以为了妖族,派体弱的女儿孤身潜入人族李家,为了不让洞主们不满,做出严惩女儿的行为,往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牺牲妹妹的事。而他,权势是父皇给的,实力根本够不到父皇的尾巴,无法阻拦。
九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得摇摇晃晃,如踩云端。拉开了殿门,“我去向父皇……”他眼角有滚烫的东西,烫得他眼睫一抖,晶莹的水珠刹那滚落,“道歉。”
这两个字一出,妖卫便不再阻拦九辞,任由他踏步上前。
九辞没看到的地方,那妖仆眼睛眨也不眨也凝视着他,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居然真的走出了这步?”
妖仆撩起了自己的裤腿,那里,膝盖的血痂红得发黑——是他收到指令后,偷偷练了整整一年一个月零七天如何不露痕迹抱着书摔跤,将书摔摊开在妖族太子眼前的成果。
而看到妖皇咳血也是假的,他只是根据外面传递给他的消息,随口乱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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