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烨抖开狐裘披到晏江引身上,神色自然的给他系上绳结,说道:“走的这般急做什么?殿下出宫之前, 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待会儿我带你去吧。”
晏江引微垂着眼,视线落在对方放在自己颈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感觉侵袭而来的冷意一瞬间被那狐裘遮去不少,只是这温暖如昙花一现,很快又被凌厉北风吹了个散。
“天气这样冷,本宫不想去了,”晏江引努力装出自然的神色,“我要回去了,裴大人也回吧!”
裴烨盯着晏江引看了一会儿,实在猜不透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干脆直白问道:“殿下不开心吗?是因为什么呢?”
晏江引微微眨了眨眼,突然道:“裴大人就要有孩子了吗!”
裴烨点了点头,神色有一瞬间的柔和:“是的,拙荆已有八个月的身子了。”
晏江引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都八个月了啊,本宫与裴大人朝夕相对,为何竟不曾听说过呢?”
“后宅之事,告诉殿下做甚么……”裴烨一脸不以为意,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下来,半晌试探着问道,“殿下是因为微臣不曾告之你此事,方才不悦吗?”
晏江引扭过了头去,没吭声,却是沉默着认可了对方的问题。
裴烨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意,但嘴上却仍旧道:“是臣考虑不周了,还请殿下恕罪。”
“恕罪?”晏江引站直了身子,唇边勾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裴大人说笑了。”
“……”裴烨一时无言,气氛就此陷入了僵硬,半晌他抬了抬嘴角,同样露出个无甚笑意的容色,“走吧,微臣和殿下一同进宫。”
晏江引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在前面出了府。
出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回去却载了一身怅惘,晏江引靠在马车一角,紧紧的裹着身上的裘衣,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梦里亦是一片苍茫的白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温柔和顺,对自己从来不会露出半丝冷漠神情。
二人一起煮茶论诗,一起策马前行,一起征战沙场……心中的畅快无以言表,默契知心无人可破,然而那白衣男子一回首间,却不是自己的脸,晏江引心中一震,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怔愣之间,额头上覆了一直温暖干燥的大手,有人开口问:“殿下,是做了噩梦吗?”本是关心的话语,却平板的几乎没有温度。
晏江引摇了摇头,一瞬间回到了现实。
裴烨取了帕子给他擦汗,然后又坐回长凳上,不一时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说是到了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