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最后再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婴儿,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终究归于寂灭。
容浅陵这一次没有再冲上去,女子身上那种油尽灯枯的气息,他身为一个从医多年的大夫,不可能看不出来,即便拼尽全力的救治,也不一定能医好对方,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重要的是,他这一刻即便堪堪将人救了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病痛折磨,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消受,何况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
殷亭素就这样走了,在满天飞雪的冬季,她说自己不遗憾,裴烨也猜不出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可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只能继续的走下去。
……
接近年关的日子,本应该是无尽的喜庆,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府里的人哪里还有甚么心思过年,之后孩子的满月酒也因为忌讳而没有办,新年就在这样哀伤而低沉的氛围中匆匆的过去。
晏江引因为容贵妃的死大受打击,在东宫闭门不出一连数日,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甚至错过了宫中的年节,这一日他身子稍稍好转,终于下了床。
小福子见状,布满愁云惨雾的一张脸上,堆起了欢欣的笑意,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宫人,“那个,这边再加一个火盆,榻上垫层毛毯,殿下坐着也能舒服些,都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
少年精致好看的一张脸上,是死水一般的平板,坐在床上任由小福子给自己套上鞋袜,然后朝着窗子下的小塌走去。
“殿下,可要吃些什么,奴才让人准备去。”小福子躬身立在一旁。
晏江引没吭声,视线透过因散气而留的窗口看向外面,落在窗外光秃而压满白雪的枝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福子……”过了一会儿,晏江引突然的开口,“裴大人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裴大人?”小福子一瞬间蹙起了眉头:“殿下,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晏江引的声音仍旧淡淡的,他心中是有埋怨的,那人说好的来看自己,自己便一直等着,可是这都过了多久,他怕是早已忘干净了吧,记忆中那人,总是繁忙,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自己在他心中,又算得了甚么?
“裴大人家中出了事情,”小福子此时方想起晏江引这些日子一直在把自己关在殿内,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裴家少夫人难产,临盆当天没挨过去,哎……嫁了裴家这样的人家,又生了个小子,这将来必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可是竟这般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晏江引蹭一下从踏上坐了起来,满脑子裴烨的妻子逝世的消息,至于小福子后面的话,根本是半句也未听进去。
“殿,殿下,您怎么了?”小福子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惊了一跳,还未感叹完的可惜一瞬间戛然而止。
裴烨从塌上下来,说道:“备马,本宫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