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上唇胡须抖了几抖,瞪着眼睛说:“躺回去,你最早明天才能下床。”
裴烨哽了哽,面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表现的过于强势,只得无奈的躺回床上,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晏江引。
自己既然醒了,为何也不见他过来?
他是不是也受了伤?
裴烨就这么惶惶不安的熬过了白天,到了半夜,终究没能忍住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仍旧很痛,可是尚且能忍,他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走到隔间推开竹门,皎皎月光下,果见屋里睡着个人,裴烨摸到小桌上的火折划亮了,点燃油灯,借着昏黄灯光朝着床边靠近。
不知为何,向来平静的心,此刻跳的犹如擂鼓,直到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才稍稍缓慢下来。
裴烨将油灯放到床头小几上,轻轻坐到床边,晏江引正安静的躺着,是那种最规整的睡姿,唇瓣有些干裂,额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很显然是受了伤,但他面色如常,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因而裴烨也就没有多想,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面庞,又坐了一会儿,便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的离开。
据老汉所言,他是在这山中隐居的大夫,已经很多年未曾出去过了,他在去山上采药途中,碰见二人晕倒在山脚,便用家中的牛车给拉了回来,但这大夫并未提起二人受伤的程度,所以等裴烨知道晏江引情况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天早膳过后,裴烨又在旁边守着晏江引,不知道坐了多久,少年羽睫微颤,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裴烨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晏江引的手。
晏江引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回味裴烨的热情,先关心起他的身体:“你的伤好了吗?”
裴烨不自觉笑了笑:“我没事了。”
晏江引听他说没事,心下松了口气,转而问了句:“为何不点灯?”
“……”如今□□的,哪里需要点灯呢,裴烨总觉得哪里不对,当视线转到晏江引眼睛上的时候,突然心中一震——少年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此刻毫无焦距,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江引,你……”
晏江引还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再一次听到裴烨如此称呼自己,他忍不住露出了个灿灿的笑颜,“这黑灯瞎火的,我都看不见你了,快将灯掌上吧!”
裴烨颤着手举到晏江引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彻底证实了心中所想,他蹭的一下从竹椅上站起身来,由于起身的力道过大,凳子一下被带倒在地,沉寂的室内猝起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