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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语凉虽一向知他喜欢如今大夏的繁荣光景。可这一切好光景细想来,又有多少是以岚王身上的痛、心里的伤,半数的健康,以及数不尽的委屈和绝望换来的。

    岚王都忘了么?

    还是说,不计较了?可小庄从来小心眼又心思重,又怎会不难过、不计较?

    乘船回去的路上,夜深了,水上灯火灭了一半。两个人也都有些累了,宴语凉靠着岚王安安静静,悄悄摸他手指。

    指尖勾勾缠缠,很是温柔。

    他这些时日,待岚王都是加倍用心的呵护备至。

    虽脸上仍是锦裕帝不变的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实则却每是一个眼神、一丝举动皆认真放在心上。会给岚王梳头、更加入微观察他穿衣熏香的小心思,循着他的目光,认真揣摩这个人许多暗戳戳的小情绪。

    岚岚被他刻意讨好,会略羞涩、装不知道,却又暗戳戳的欢喜。

    想要的小玩意儿,哪怕嘴上说着不要眼神也骗不了人。尤其有些他其实很喜欢的东西,他自己又觉得掉价的,就会像小时候一样摆出一脸嫌弃和瞧不上的表情。

    这种时候,得宴语凉主动去买、一路替他拿着。

    拿回客栈、马车,总是要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宴语凉自己也得装看不到、装忘了,他才会抓准时机迅速摸走给藏起来。

    小庄本质上,都跟小时候没有变……

    宴语凉这般哄着他宠着他,莫名的也很有一种终于好好弥补一回当年那个别扭小可怜的感觉。但是不够。

    还不够,远远不够,要怎么样才够呢?

    一辈子都不够的——有些事情,真的越想起来,越是难受心疼。

    清明梦里很多回忆,却都是画面为主,一直鲜少有二皇子当时真正的“所思所想”。宴语凉是近日才发现,他一直误会了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色令智昏”是与生俱来。

    一直不曾半分怀疑,他年少时第一次见小庄,一定是被他那葱绿色小粽子一样又白又软、美好可爱的模样深深打动、不能自拔了的。

    以至于后来,尽管知道小庄性子不好、也屡屡被他甩脸子惹生气,依旧禁不住手贱总逗他。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如今宴语凉想起来了。二皇子那时根本清楚得很,庄氏青瞿高不可攀。

    当然也不止庄青瞿一个,那时候所有一起念书的除却太子和三皇子,剩下的也要么是太尉独子、丞相独子,要么算命的钦天监荀氏,就连宇文长风的爹宇文化吉当时也都是位极人臣。

    对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二皇子来说,全员高不可攀。

    所以他那时,哪有功夫在乎庄青瞿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