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猊貘在耳边低语,连城低下头将脸颊的一半埋进狐裘的披风中,低低应了声:嗯!
我们朝北方走,北里的雪比这里还要大!
猊貘伸手握住了连城,那掌心的温暖让连城诧异,不觉已走出内城,门外的马车安排停当,猊貘一只脚踩在马车上一只脚踏在雪里,洁白晶莹的晶体落的他满身都是,他就这样握住连城的手,微笑着让她上车,连城的一只脚向着他的方向踏了过去,猊貘微微使劲将她拽进怀里,却避开众人的目光在她耳边轻轻问道:不跟他道别吗?连城顺着他的话音转头看去,风雪里,风佑静静立在树下,双目显得有些空dòng,连城在看他,他却没有看过来,但他的伤痛已经渗入到连城内心每一处细枝末叶里,连城只是看他,看他双拳慢慢紧握,碎开一手的寒风,翻转一地的惆怅,然后她转身,那萧萧的风仿佛轻轻唱过了悲伤
布帘侧影离愁深冬
外面是风雪连天,红轿内却是软玉温香,猊貘用手肘撑着轿壁,手掌托着面颊,侧身望着连城假寐的脸。目光从无可挑剔的轮廓到晶莹洁白的肌肤,最后落在连城手腕上的月魄冰镯,猊貘伸手去摸,却感到头顶上连城灼灼的目光。
他连这都给了你了?
连城不知道他这是问句还是叹句,但也从中明白这镯子对风佑的重要,猊貘笑着靠了回去,调整了坐姿接着说:你不知道他当年为了这块月魄受了多大的罪,他右侧腹腔的伤疤你可知道?
连城撇开脸,做出拒绝回答的姿态,猊貘依旧不识趣地说:他那时偷这东西是为了逃跑,有了它不至于饿死,但六岁的孩子就算拿着它也是换不到银两的,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想要一个孩子的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连城的声音多少有些嘲讽,猊貘诧异她的冷漠,却仍为她的开口而高兴。他伸手推了推连城的肩膀,有些讨好地说:别睡了,跟我说说话!
连城睁开眼向着他的方向扫了一遍,又进入假寐状态,猊貘抗议般的咕哝了几声,又自顾自的说开了。
这镯子他磨了十年才完成,镯子上的锁是我找人帮他上的,那时他不知道,我偷了过来,他那一天脸色都变了,我那时问他,镯子是为谁做的,他也不说,但我知道他心上一定有一个人,可没想到他却给了你!猊貘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连城,连城脸色不动,依旧那个姿势,停了片刻猊貘突然有些兴奋,指着镯子上jīng致的锁孔问道:你可知道钥匙在哪里?连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qíng,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猊貘,等着他下面的话。
不告诉你!猊貘孩子气的笑了起来,连城不耐烦的又闭上了眼睛,却没料到猊貘靠了过来,笑着说道告诉你好了,睁开眼啊!
连城又睁开眼,突然感到猊貘的举动有似曾相识之感,那个人在来北里前,也终是这副调调,回想起以前的欢乐时光竟变的异常遥远起来。
金色的眼睛真是漂亮!
连城回过神,见猊貘正趴在她身边紧盯着她的眼睛看,那眼里有羡慕和些微的痴迷,连城撇开脸不悦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
哦!那钥匙被他藏在月尘湖湖底!嘻嘻,就在北里皇宫内!
连城目光放远,指尖轻轻触摸冰镯的边缘,竟是透骨的凉一如那个人雪树银花下黯然的目光
为什么要离开他?
连城抬头对上猊貘认真的目光,那里敛了刚刚的散漫,变的锐利起来。
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感qíng不是买卖,两方之间一定不会是等价jiāo换。连城眼光下移有些落寞的看着猊貘前襟上的花纹。
你还想着你哥哥?
我想的很多,不仅是哥哥,但想的最多的是离开了爱qíng人也一样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你还是爱他的?
连城不住地摇头:我没有资格说爱,像我这样自私的人,爱qíng说来便是一个笑话,因为我不愿付出!
你倒是很了解你自己!猊貘笑了起来,连城跟着也轻松了起来。
是啊,只有先了解自己,才能看透别人!连城的目光与猊貘在半空中jiāo汇,霎时间碰撞起来,然后两人都各怀心思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