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将没有反驳,将头缓缓低了下来,听那加轻叹一声:原来血缘间的吸引真的是不可抗拒的!
他说完黑将沉寂了许久,凝神间。夜渐渐变得深邃而高远。
她只是救过我
半晌黑将轻声地说,似要解释却又停顿下来,然后一只细削的手伸过来轻轻抚摸他半边覆盖着铁面的脸,那加蹲在他身边仰头看他,眉眼因笑容而变成弯弯的月牙:小黑,那我将她娶来好不好?
黑将震惊地抬头,眼里有波澜越过,他看着那加显得怪异的笑容,说不出话来。
小黑,你的面罩戴了多久?
不记得了,也许快二十年了!
什么时候能取下呢?
等她嫁过来,可不可以取下呢
黑将的目光顺着那加起初所指的方向探去,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不知道她可否找到了回家的路。此刻,思绪追随着远去的波涛,在渡口,在栈桥,在孤舟,在cháo头;原来自己也可以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迷离着,迷茫着,困惑着,在淡淡的感伤里找寻着她的方向
二、云桑
娘娘,听说香霄殿的主子出事了!
湖畔柔软的风,从云桑额眉间抚过;一抹翠青,在指尖悄悄地流淌,那折下的叶散发着青糙洒下淡淡的余香
那侍女撇过脸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只茫然地远望便住口不再往下说。
隔了许久四周的人渐渐散了,偌大的宫殿只留下云桑独自卧在牙雕的睡榻上,身前一盆杜鹃枝叶尽折,凄凄散落一地。
跟我走吧!宿离的话犹在耳边,就在昨夜他冒着生死闯入后宫抱着自己诉说衷怀,原来隔了这么多年他仍然爱他,爱的那么卑微与无奈。
是啊,连城已经回来了,看着幽兰的下场,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云桑,你不明白,当年的孩子是他亲手杀的,他根本不爱你,他要的只是权力!
云桑的头脑一片空白,茫然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看着宿离痛心疾首的表qíng,周遭的一切都跟着暗淡下来。走吗?能去哪儿?连惑要的是权力,要的是安心,他不要孩子跟他争地位,同样也不容许她这个东隐国唯一的血脉活着。宿离,你真是傻啊!一个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却不知我早就看开了一切,我真的只傻到能每天看着他,偶尔陪着他,刻刻想着她,难道这就是痴qíng女子的宿命吗?
她立在宿离的身边淡淡地直视他充满期待的眼睛,那眼睛真美,可以轻易捕捉那满满的深qíng,她想自己该答应他,可脸却不由自主地向左又向右,摇头,是的,她拒绝了,然后便看到宿离破碎的面容,以及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空旷的宫殿,寂寞的牙chuáng,那个面熟的男子微笑着立在那盆残败的杜鹃旁边,他有一双碧蓝的眼睛,难道是宫外传言中的人?
云桑没有害怕,很多年前她仿佛就失去了七qíng六yù,这世间快乐的,悲伤的,恐惧的,震惊的一切都与她不相gān,她只是坐在这里等,等一个几乎不曾出现的人,然后从宫女的口中听他最近的消息。
你不记得我了?在青炎
那男子偏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提醒她什么。
死
什么?云桑的话让他一惊,半蹲下身子仔细看她的表qíng。
我说,我现在想要的是死,只有死,才能让我忘了他!
男子听完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株嫩绿的小糙,在云桑面前扬了扬笑着道:好的!成全你!
三、猊貘
暗夜中猊貘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气,抬起头,漫天红色的花飞下来,像蝴蝶一样凌空飞舞。他伸出手去,去接那花,凝在手指间的是一点点艳红如血的梅,清冷高雅,正如刚刚那一身红妆冷傲的女子。
我能做你现在身边人所不能做的事!耳边尤响起那冷漠的话语,猊貘低头浅笑道:
好大的口气!
侯爷!身后一身苍老的呼唤,猊貘的背脊顿时僵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却又在转身时重新堆了起来。
殇!
听到他的呼唤,那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着祭殿方向走去,猊貘浑身一软有些泄气地跟在他的身后,黑夜中,两人一前一后在银色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侯爷,上次对您说的话,不知侯爷是否放在心上?祭奠旁的暖阁内,飘着淡淡的茶香,猊貘捧着杯盏放在唇边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见殇仍在看他,变笑着问:你就怎么笃定是他?我看这五陆有文武韬略的也不在少数!
殇缓缓摇了摇头,单指向天道:这是天意,他乃天人转世,不然怎会生得这副皮相?
猊貘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jīng神,凑到殇的面前嘻笑道:殇,你上次说他是先皇的长子可是真的?莫不是诳我?你看他哪点和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