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阮希的思维一片混乱。
显而易见的,什么用他的腺体去献祭灾难可以得到海神的原谅、因为和情夫私奔违背了神的意愿、陆地因为他而受到惩罚等等所谓的“预言”,很大概率是卫弘那个混账四处派人散播的谣言,或者就是陆地上某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死到临头了还要拿他当谈资。
全陆地的人都来抓他,来追寻他的下落,一旦得手,那么卫弘的目标范围也能缩小了。
阮希揉揉眉心,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觉得海神也在惩罚他。
·
震后,从山谷的那一头吹来一阵风。
风赶走灰尘扬起的阴霾,阳光平静无声地出现,将天空照亮。
陆征河是被一片落叶弄醒的。
落叶飘到他脸上,如同谁在轻轻地抚摸他。
他翻了个身,浑身酸痛,窗外的光刺得眼睛也睁不开。他没注意到这一片从车窗外悄然掉进的树叶,只随意地用手将它拿掉了。
落叶来临之前,他做了个梦。
陆征河梦到一片蔚蓝、广阔的大海,海岸边有矮小的椰树,它们果实饱满,有的已经滚落到了柔软的沙地上。
梦里,他的脚受着伤,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走到海边,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海水舔舐他的双脚,流血不止的伤口忽然就完全愈合了。
紧接着,他看见沙滩上横躺着一座雕塑,他不顾疼痛地跑过去看,发现雕塑通体洁白,没有任何风吹日晒的痕迹。
雕塑闭着眼,手里紧握了一束荆棘玫瑰。
它的皮肤被划破了,鲜血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一直有个潜意识提醒着他:你离开这里已经四年了。你是不是忘了他的脸了?你看看他的脸吧。
于是陆征河又跪坐在雕塑旁边,抹去它面庞上因为海风而吹来的细沙。
细沙回到海滩,海边升起属于团圆的满月,他看到它的眼睛。和流出来的血一样是酒红色的。
这双眼睛和另一双眼睛相似度极高,陆征河不停回忆着两者的模样,直到他们完完全全地重叠在一起,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直到陆征河猛地睁开双眼。
“起来了?”厉深看他大口喘着气,“怎么了,中蛇毒了?”
后脑勺疼得厉害。
陆征河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刚抬起手臂,他才发现手臂上被飞石划了一道极为狰狞可怖的血痕,皮肉已经翻了出来,像是被文恺简单消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