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封听得此言,手在椅柄紧紧一握,他能看出杜若的单纯,她不在骗人,不过赵军早在很久之前就定下围困长安的计策,她是国公府的姑娘,兴许听得杜云壑只言片语也未可知。他道:或许是巧合。
不,不是巧合。杜若摇头。
如果不是一件事,而是很多件,那么是足以让她烦恼的,也是,若不到这个程度,只是一个梦成真并不会让人惊慌,他暗想,没想到世间真有人会看到将来。
他沉默思忖的时候,有小道士敲门送来热水,他拿起茶壶,给杜若沏茶。
动作飘逸,袍袖微拂,杜若心想,这人要不是穿着道袍,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请罢。他做罢,微微一笑。
杜若喝得几口,连声称赞。
宁封自己也喝完一盏,方才缓缓道:我原先听到你说天机,并不相信,但现在我信了。三姑娘,此乃天机,必不可泄露。假使你透露于旁人,恐会折寿,也必会殃及无辜,除非修炼道术方才能挡此大劫。
吓得杜若差点把茶盅摔破。
见她面色顿变,他扬眉道:莫非你已告诉旁人?
杜若不吱声。
宁封道:此等玄机之事,便算告知,旁人恐也不会相信罢?若是不信,便也无妨的。
一句话又解了她的忧愁,她呼出一口气,暗想难怪宁封敢与赵坚说称帝的事qíng,因为他是道士。可她不敢与宁封说别的事qíng,江山更改,皇位易主,她是不好说出口的,她今日只想知道,为何她会做这些梦,只是病得一场,难道就不同于常人了?
宁封手指摩挲着茶盏,宽袖上银线织就的云纹隐隐发亮,见杜若沉默,他说道:假如你有疑惑大可与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担负太多,恐是难以承受的。
声音像从云端落下,洒在耳朵里,有种别样的温柔,使人放松警惕,杜若张了张口,正待要说,外面传来小道士急促的声音:王爷,国师他
门突然被人推开,杜若回眸一看,发现来人竟是贺玄,她惊讶道:玄哥哥!
贺玄并没有看她,而是对着宁封道:杜家人担心杜三姑娘,本王现在带她回去,国师不介意罢?
宁封笑一笑:我这儿也不是龙潭虎xué。
贺玄没有理会,握住杜若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还有事呢。杜若皱眉,可贺玄像是没有听到。
竹林间,两人一前一后。
他脚步迅捷,她慢慢吞吞,几是被他拖着在走。
你怎么会来?杜若实在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哥哥在到处找你呢。
杜若才发现自己这如厕有些久,原来哥哥等不得了,是他告诉贺玄,所以他才帮着一起找她吗?是了,刚才在看蘸祭的时候没见到哥哥,恐那时贺玄就在了。
我其实是有些事想问国师。她道,你大可回去与哥哥说一声。
你不要接近他。贺玄却突然停下脚步,很是严厉的警告道,你记得我今日说的话,不要再与他见面。
为何?杜若被他的神qíng吓到了,我觉得他为人不错。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贺玄盯着她,你到底有什么要问他。
也没什么。杜若眼睛一转,我听说他有一百岁,我想问问他怎么能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年轻。
贺玄嘴角动了动,很是无奈的样子:谁跟你说他一百岁的?他只有二十七岁。
杜若才晓得被宁封骗了,她说了好几句您老,可宁封很是坦然的受了,这国师是不是喜欢捉弄别人?她有些生气,不过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叫他老人家,他可能也不太乐意罢。
她不再说话,往前而行。
谁料过得好一阵子,两人也没能走出竹林,贺玄停下来,伫立不动,杜若顺势坐在地上,小拳头一下下敲着膝盖,抱怨道:好累,我记得来得时候并没有这么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贺玄垂眸看她:你好好想一想,在路上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
碰东西跟回去有什么关系吗?杜若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贺玄的,回想了一下道:你走得太快,我好像抓了一下也不是知是不是旗杆?就cha在竹林中的,还有,我摘了一朵花,你闻闻,挺香的。
她摊开掌心,有一朵小小的野花。
贺玄捏了捏眉心,要说杜若的缺点,便是有些散漫,有些天真,他道:我们被困在迷行阵了。
迷行阵?杜若睁大了眼睛,是阵法吗?她竟有几分兴奋,我在话本里见过,原来世上真有阵法,是国师布下的?
赵坚能当上皇帝,宁封是立下大功的,可这人,贺玄对他并不信任,他淡淡道:是。
真厉害!杜若道,真不愧是国师,那他会不会撒豆成兵?
他又不是神仙,你话本看多了!贺玄语气很是冷淡,难道你就不害怕,假使出不去呢?
不会的。杜若心想,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会害怕,可是有贺玄在,她刚才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恐惧,她笑道,你肯定会带我出去的。
贺玄面色又缓和了一些,说道:起来,我们去找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