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放在杜家来做,多少是有些失礼的。
老夫人此时便是半惊半疑,惊得是贺玄一句话就让儿子丢盔弃甲,疑的是,她这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qíng,能被贺玄这样一个年轻人给控制住?作为母亲,心里不是滋味,但今日既然请了章家,总不能突然下逐客令。
幸好章家父子识趣,知道他们要处理家事,没有再留。
堂中只剩下五个人。
杜凌现在还在晕头转向,他一是没想到章凤翼要娶杜蓉,二是没想到杜云岩会顶撞父亲,三是没想到贺玄又会cha一脚,愣神间,听到杜云壑的声音:凌儿,你与若若先出去。
很是严肃。
杜凌本想问个清楚,与父亲目光对上,就打了退堂鼓,连忙拉着杜若去了门外。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老夫人坐在上首,杜云壑坐在左侧,贺玄是站着的,面无表qíng,像在等待他问什么,又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他记得那时他对谢氏说,贺玄这孩子孤独的可怕,希望谢氏能多关心他,让他忘掉丧父的悲痛。
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改变,仍是不喜说话,沉默寡言。
杜云壑心想,但今日看来,他料错了,贺玄假使真是一个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他是不会对任何人的秘密有兴趣的。他缓缓问道:玄儿,你提到三学街,到底云岩他做了什么?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也十分的想要知道答案。
贺玄淡淡道:我原该将这件事详细的告知你们,可刚才既然杜二爷答应将大姑娘嫁入章家,我恐怕也不好做出不义的事qíng,假使你们想知,便去问杜二爷罢。最好早作打算,因也不知哪一日会被其他人揭发出来。
他略一颔首:告辞了。
打开大门,耀眼的阳光瞬时倾斜在他身上,将这黑都照得淡了。
杜若一直在门口等着,此时迎上来道:玄哥哥。她对他笑着,露出雪白的贝齿,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二叔不会同意的,现在可好了,大姐能嫁给章公子了!
贺玄看她笑得那么甜,心想她还在为别人的终身大事担心,却不知道自己,今日谢氏请他来,说了赵豫的事qíng,便是怕赵豫娶杜若。这种担心是有理由的,因大燕的重兵,有四分之一是握在杜云壑的手中,齐伍当然也算得上一个,但齐伍没有女儿,作为大皇子,又忌惮着赵蒙,娶杜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让杜若告知杜云壑,他定然是已经有打算了。
他道:只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就能让二叔答应呀?杜若好奇,到底是什么?
他嘴角挑了一挑:不便说。
想到杜云岩那时候仓皇的样子,一定是犯了大错。
杜若丝毫不同qíng他,笑道:不管如何,你反正做了好事了,我得好好谢谢你才行!为这件事儿,她已经烦恼许久,生怕改变不了将来,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她浑身的轻松,对贺玄自然是满满的感激,邀请道,我请你去酒楼吃饭罢。
要不是她,他不会冒然出手,所以一顿饭是不是简单了点儿?
贺玄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那看戏呢?
你看到我看了吗?
杜若就有些犯难,吃饭没意思,看戏他又不看,总不能请赏花罢?寻常人qíng往来也就是吃吃喝喝,她思虑会儿,忽然想到之前遇到他时,他手里拿着母亲做得鞋子,或许她能送他一双罗袜?可这好像也不妥,姑娘家怎么好送男人贴身的衣物?
见她想得很头疼的样子,贺玄道:下回再说罢,先记着。
他转身要走,她一眼瞄到他腰上的宝剑,那剑柄虽是镶金嵌玉,可却是光秃秃的,她一下就笑起来:我给你扎个剑穗罢,一定会漂漂亮亮的,上面用最好的宝石,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是多好的谢礼,她水眸闪着盈盈的光,求他夸赞似的仰着头,面上满是寻到办法的得意。
贺玄嘴角牵了牵,半响把手放在她头顶轻轻一拍:好吧。
被太阳晒得有些热的头发,在掌心里软软的,那是他许久不曾碰到的触感。
她冷不丁被他摸头,也有些发怔,可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收回了手。
就这样罢,做个剑穗。贺玄道,我先走了。
他转身而去。
杜若把手放在自己头上摸了一摸,说不出的奇怪,因贺玄从来不摸她的头,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为表现下他们的亲昵?不过说起来,自从她与他和好之后,好像关系是越来越不错了。
这样下去,将来他称帝,肯定不会为难他们杜家,也不会为难她的。
她高高兴兴的去杜蓉那里。
听说章家父子两个没有用膳就离开了家里,杜蓉正当着急,生怕又谈不拢,这样一次一次的失败,最终必是要不成的,故而听说杜若来了,她仍有些郁郁不乐,只面上仍波澜不惊的出来招呼她。
知道她藏着的担忧,杜若坐下来笑道:大姐,刚才我在堂屋呢,好像祖母说要让你嫁去章家。
杜蓉瞪圆了眼睛,惊讶道:什么,你说什么?问出来之后又觉自己太过激动,脸色一红,低头将衣摆整一整,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怎么会提到我嫁不嫁的事qí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