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她身体渐渐康复了,可杜若瞧着她,总觉得她还是被风一chuī就倒,她上去握住她胳膊,有些担忧:二姐,你真要去历山呀?那山便是我,恐怕隔段时间就要歇一歇的,我们是不是雇一架肩舆?
这办法好!杜若马上回应,这样便是再高,你也不会累了。
她是看着杜莺说得,杜莺见她们一心为她考虑,便也没有拒绝。
方素华打量一眼杜莺,发现她脸色是比以前好多了,不是一色的苍白,隐隐有些胭脂似的红色,她笑道:等会儿娘看到你,定然也会高兴的。
杜莺道:方夫人也来了呀?我正好想请教下她酿jú花酒的事qíng呢。
便是带了酒来的。杜蓉急着让她们去二房,祖母知道我们要去历山,她既然还在睡着我们便不去打搅了,快些去娘那里,接了峥儿我们早点去历山,不然去的晚了,恐怕也只能玩一会儿功夫就要回来。
知道她做什么都很急,她们便也不耽搁,去与刘氏请安。
重阳节登高庆贺,大人们是并不热衷的,除了文人骚客走到山顶吟诗作对直抒胸臆外,也便是年轻人最喜好的一桩事qíng。
是以刘氏并不去,倒是她那里有一盆茱萸,洗得gāngān净净的,一颗颗绯红可爱,见到四个姑娘来,她便让她们戴上去。
见杜若今日梳了双螺,上头缠绕着淡huáng色的珠花,玉竹一时不知佩戴在哪里,刘氏走上去,轻轻拨开珠花,就把一串茱萸扣在珠花的上面,她笑道:若若戴什么都好看,便是这样混cha着,也显得很可爱呢。
那一刻,她眼眉舒展着,依稀有些模糊的甜美。
可她这几年老得太快了,杜若才发现她已经记不得她年幼时,刘氏是什么样子,她暗暗一叹,笑道:谢谢二婶了。
刘氏转头又叮嘱杜莺:你切莫又累着了,其实这历山不去也罢,我总怕你到时吃不消说着又恨不得哭起来,杜莺抽回手,淡淡道,母亲,没有事的,坐肩舆就行,不用自己走。
刘氏这才放心。
杜蓉询问:娘,峥儿去哪里了?我听说他一早就来这里向您请安的,他可戴了茱萸?他现在是去找大哥了吗?
哥哥在跟别的人玩蹴鞠,杜峥应该不在那里,杜若心里想着,耳边听刘氏支支吾吾的回道:老爷带他去玩儿了,你们稍等,恐就会回来的。
听到父亲的名字,杜蓉沉下脸来,自从杜峥被吴姨娘弄得起疹子之后,他便开始装作是个好父亲了,可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是因为冤枉娘,又被吴姨娘耍弄,丢了太大的脸,想找回一些体面罢了!
她是不信父亲是有真心的,虽然祖母觉得父亲要改过了。
她道:那我们就等一等。
瞧见园子里的桂花仍在零星开着,漂浮着些许香味,她走到屋檐下去看,谁料却听到几声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她竖起了耳朵,那分明是杜峥。
峥儿?她循着声音过去,一路走到了西跨院。
杜峥正被杜云岩抱在怀里,伸手去攀瓜藤上的叶片。
那里是一长排的架子,下头种着许多的果蔬,上面又是碧绿的蔓藤,杜峥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十分的兴奋,咯咯直笑。
唐姨娘,杜绣就站在旁边,两人手挽着手,就是杜云岩也是裂开了嘴笑,倒像是和睦的一家子。
见到这一幕,火立时就从杜蓉的胸口冲了出来,她直奔向杜云岩那里,喝道:峥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母亲那里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是她的弟弟,杜家的嫡子,竟然与唐姨娘亲近起来了。
杜峥吓一跳,忙把小手缩回来。
好好的气氛就这样没有了,杜云岩盯着杜蓉,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欠了这女儿的债,她总是跟自己过不去,他现在连带着儿子玩玩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冷冷道:这里是你不该来,你要伺候你娘便去你娘那里待着,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管峥儿。
别以为韦氏在杜家,她们就能一个个的骑在他头上。
杜蓉捏紧了拳头,直直看着杜峥,杜峥是有点害怕她的,轻声道:爹爹,我不玩这个了。
可杜云岩哪里肯放开。
杜绣笑道:大姐,你也太刻板了,峥儿摘个叶片都不准,哪里有姐姐是这样的呢?有爹爹,你难道还怕峥儿会摔下来吗?
就是不摔,难道就不会有别的事qíng?杜蓉挑眉。
杜云岩想到杜峥起疹子,脸更沉了,他是不信吴姨娘做得,而且吴姨娘也给他们出了气了,人都毁了,她们还想怎么样?
分明就是刘氏没有带好,下人们没有管好,才会害到杜峥。
他厉声道:你别越来越没个样子!
杜蓉冷笑一声,正待又要说话,胳膊却被杜莺按住,她们几个姑娘也来了,她气道:你看看,弟弟在这里呢,他还不放开弟弟。
甚至连父亲都不想叫,杜云岩气得脸颊青筋直冒。
唐姨娘发出一声叹息,上去把杜峥从杜云岩怀里抱过来,柔声安慰他道:她们是要去历山了,老爷,今日重阳,那是值得欢喜的节日,峥儿也得去那里玩呢。她搭在他胳膊上,老爷去不去历山?
杜云岩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