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知道,所以她总是忍着,不像杜蓉那样动不动的就发怒,她也知道发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然而刚才,她到底没能控制。
是她失策,她本是能劝刘氏回去的,只要再花些时间有点耐心,就不用这样大动gān戈,不止扭伤腿甚至还让袁诏看见她软弱的一面,她自嘲笑了下,走出了马车。
风chuī起她的裙角,露出她纤细的身材,好像杨柳一般的瘦弱,袁诏扫了一眼让车夫驾车走了。
果然刘氏的马车很快就到了,见到杜莺,她忙忙得从车上跳下来,哀求道:莺莺你不要生我的气,莺莺,为娘本意并不是要qiáng迫你你的腿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腿再疼也没有心里难受,杜莺低声道:你见到祖母,祖母若是问起,便说我们原是去裁fèng店的,我不小心崴到故而回了来,别的一字不要提。她扶着才赶到的木槿的肩膀,坐到车上,你不要再替我的终身大事担心了,不然我绝不会像今日这般等你,我会直接去见祖母的。
假使老夫人知道真相,知道刘氏瞒着她骗杜莺出门,只怕会发很大的脾气。
刘氏一向是怕老夫人的,闻言脸色一变,低声道:莺莺,我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明白。杜莺略抬起头,你以为我要死了,但是你再这样,我死的更快。
刘氏心头一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马车回到府里,杜莺便径直去了住处,一句都没有再搭理刘氏,刘氏心想她为这女儿什么都不顾了,她却不领qíng,又想着杜莺说的话,像是在诅咒她自己,又觉心痛,一路哭着回去。
这件事老夫人到底也没有知晓,只以为杜莺是崴了脚,亲自过去看了看,倒也并无大碍。
大皇子安葬之后,就要到中秋了。
宫里却是愁云惨雾,秦氏每日以泪洗面,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儿子的离世,赵宁经常过来相陪,本来她与赵坚为上次那件事有了怨怼,但现在却不是念念不忘的时候,她毕竟是赵坚最亲近的妹妹。
豫儿小时候很喜欢过中秋节的。赵宁道,我记得他最喜欢吃我们家厨子做的月饼,那是苏式的,很甜,后来牙齿掉了,你就怪我给他吃多了。
秦氏想到赵豫年幼时的qíng景,他那些调皮事儿,更是心痛。
大嫂,你难道想变成齐夫人那样吗?一辈子都难以开怀,赵宁道,你该学学我,我没了丈夫,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豫儿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毕竟他已经不在了,大嫂!你还有大哥,还有阿蒙,伦儿呢,你叫他们怎么办?不如我们团团圆圆过个中秋罢?没了的人再怎么难过也不会回来,在的人更该好好的对待的。
秦氏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倒是赵坚道:城内百姓们也是压抑了许久,毕竟是中秋节他吩咐huáng门,叫御膳房多做些月饼,等到那日给官员们一家家都发送下去。
那是准许百姓过节的意思。
赵宁朝赵坚看了看:皇上英明。
等到从宫里出来,赵宁问宋澄:不是说廖大人断案无双吗,结果竟是一无所获?还是你藏着掖着没有告诉我?
他是去乾县同廖大人一同查案的,可是等他们到了的时候,还能有什么证据?早就被破坏掉了,因赵蒙是个粗人,找到人只知道打,别的细节却不知留意,后来那两个人被打得死去活来的,也是满口胡话,叫廖大人素手无策。
不过廖大人却说过一句话,世上没有天衣无fèng的案子。
然而,他并没有再查下去。
宋澄回到长安时,没多久赵豫便被刺杀,他隐隐的有种不安,这是他自从出生之后,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可以说是害怕的感觉。
他叹口气:便是查不到。
赵宁眉头拧了拧,长叹口气:真是多事之秋。
去年中秋节赵豫送她夜明珠,想请她在赵坚面前说些好话,结果才隔一年就一命呜呼了,赵宁也是始料未及的,她道:现在豫儿不在了,阿蒙定是太子,你可去看过他?
去了两回。宋澄道,尚在养伤,也不曾说几句话。
赵宁道:他便是伤好了,与你话也不多的,你舅父常说他xing子像你舅父,但话却比你舅父少多了,只是打仗的神勇却是一般。
宋澄听着,走得一会儿忽然道:母亲,我往后还是会与杜家来往的。
赵宁停下脚步,眸子闪亮的看着他:你舅父因为杜家当众训斥我,你还执迷不悔?
有些事不是不悔就能解决的。宋澄道,母亲既然允许我参政,何必还要执着我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呢?我已经想过了,人也许忽然就会丢了命,等到那时候,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就像大表哥,便是皇子身份又如何,说没就没了。
赵宁冷笑起来:没想到你出门一趟还参悟佛法了,可四大皆空,qíng之一字也是空的。
宋澄道:真要悟了便出家去了,母亲莫担忧,也许儿子哪日也会忘却qíng字。
被这儿子气得噎住,赵宁道:随你,只我不妨告诫你一句,杜家因我,绝不会将杜三姑娘嫁给你,你这是自取其rǔ,你去杜家,休要提我名字,谎称我知错愧对他们。
宋澄道:若是提了,只怕儿子要被杜大人赶出门呢。他笑一笑,母亲既然觉得没有可能,就不要生气了。
赵宁当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