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封曾说,假使她梦见他,一定要告知,可她从来没有梦到过宁封,所以她才会有抱歉的意思。
既然如此也罢了。宁封抬头看着天空,尽人事听天命。
他眼里的天空此刻并没有一片白云,蓝的彻底,像是风平làng静的海面,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耳边忽地听到风声,极为的轻却有些尖锐,他对那声音并不陌生,下意识便是往左一侧,只见一支锋利的箭贴着他胳膊直飞了过去,扑的一声刺在前面的茱萸树上。
因为力道大,箭尾甚至还在不停的摇晃。
这一幕发生的很突然,杜若微微张大了嘴,指着他胳膊,好像要说什么,宁封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下拉住杜若的胳膊,往茱萸树丛中跑了进去。
就在这空档,竟然又有两支箭直飞过来,随着他们的身影也钻入了树林,玉竹这时才回过神,与鹤兰道:是箭呢,鹤兰,是不是有刺客?啊,姑娘呢
鹤兰已经往前追了,叫道:快去告诉老爷夫人!
玉竹有点腿软,虽然两国一直在打仗,可是杜若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陷入这么近的战火,刚才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箭啊,有人要行刺杀之事!她一咬牙,飞快的往山头奔去。
平日里看着很文雅的男人,没想到速度那么快,杜若被宁封拉着,只觉耳边风声尖啸,她甚至有点看不清前面,偏又在树丛里,然而宁封并不能停,他怀疑已经有刺客追了上来,但即便这样,也是危险的,救兵不知何时到,他要是停下来话,可能会被一剑封喉。
他迅速的从袖中取出一面小旗,往地上一cha,随即转一个方向,斜跨十来步,又cha上一面旗子,杜若原本就走得头昏眼花的,又被他拽着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好像陷入了迷魂阵,神智渐渐就不太清明了。
眼前一片黑。
黑了又亮了,那光亮里,她看见宁封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袍,头戴金冠,比起现在的平和,他的神qíng是有些可怕的,他的手里甚至还擎着一把剑,但是这把剑最终刺向的却是他自己。血洒出来,好像雨丝般飘落,有些许溅落在对面明huáng色的袍角上。
她在梦里极为的害怕,整个人蜷缩着,秀眉拧起来,不愿再看下去。
宁封低头盯着怀中晕倒的姑娘,知道她定然是在做梦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神qíng,而且这梦一定不是什么美梦,才会让她如此不安。
他伸出手想推醒她,甫一碰到她脸颊,极是温暖,又柔软的好像一触就会破掉似的,他怔了怔收回手,轻声唤道:三姑娘,快些醒来。
她不曾有动静,好像陷得很深。
宁封只好又去拍她的脸,她身上的香味袭入鼻尖,淡淡的却很芬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呼出一口气才又接着令她醒转。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瞧见上方那张脸,长眉清眸,极其的清俊,她蓦然的叫出声来:国师
她惊讶又有些欣喜,刚才那梦许是与他有关,宁封问:可是梦到我了?
她的神色一下又变得极是复杂。
那是个噩梦,且此前还有人刺杀他,他试探的道:难道我遭遇了不测?
一针见血,杜若沉默。
看她的样子,自己定是死了,这结局他不是那么的意外,毕竟谁都有一死,他在乎的是,自己是如何把命丢了的,他并不想枉死。
你可看到来龙去脉?他问。
你杜若险些要说出口,可那明huáng色的衣袍让她十分的在意,她好像隐隐看见下方的袍角上有只龙爪,到底没有说下去,改口道,只是个梦罢了,也许是因为刚才有人她记起了什么,惊吓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还在宁封的怀抱,露出诧异的神色。
宁封忙松开手:你晕了过去,我是想叫醒你。他解释,现在在我布的八卦阵里,不过也撑不了多久,毕竟太过仓促。
竟然是在阵法里呢,杜若很是好奇的张望,发现他们是在茱萸树丛中,周围三尺的距离都cha了不同颜色的小旗,别的并无异常,她道:太神奇了,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们了吗?
其实拆穿了,只是障眼法。宁封静听周围的动静,希望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毕竟我不会武功。
道士就不学武功吗?
道士只修道,当然,道学也有武术一派,不过我天生不是这样的材料。
杜若安慰他:我也不是,你看我家里,我父亲,大哥都很厉害,但是我是学不来的,不过我大哥也不会绣花,我们各有各的长处。
宁封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
杜若瞧一眼他的胳膊,之前有支箭差些she中他,却被他躲了过去,可见他是很警觉的,但还是被擦伤了,有血从破掉的袖子里流出来,她指一指道:你受伤了。
他才发现有点痛,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你给我扎一下。
他一个人是不好扎的。
杜若将帕子接过来,低头折成细长的样子,才围在他胳膊上,她动作很慢,又很仔细,他垂眸看着她,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一定是瞒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她不愿意说出来?
今日连累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惊吓了。宁封柔声道,我之前带你走,也是怕你被连累,那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刀剑无眼,万一你被误伤
杜若笑一笑:反正现在无事就好了。她松开手,查看那帕子,觉得自己扎的不错,略点了下头,就是不知是谁要杀你,你往后可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