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个好像冤家,然而世上嫌少有不疼儿子的父亲,贺玄想到生父不禁黯然,假使他那时候不曾遭遇毒手,也许他们也是一样的。
他心中钝痛,拿起手边的热茶放在唇边。
杜云壑瞧他一眼,等到他喝完才道:襄阳攻打芦城,是为将宛城的兵南引,你便一定要拿下澜天关吗?
是,澜天关必取不可。
大燕攻下此关便有了天然屏障,不过眼下,贺玄要起兵也非难事,可他竟然隐忍那么久,杜云壑暗想便是自己在他这等年纪也是没有这样的耐心的,毕竟杀父仇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却能迟迟不动手。
他图谋的当然也更深远
杜云壑感概一声,又问起章凤翼的事。
他原先是要攻打宛城,不过章夫人有孕在身,他定是不想去的了。贺玄道,他恐怕就想待在家里呢。
杜蓉已经有快四个月的身孕,正是紧要的时候,章凤翼本是雄心满志的现在是一心系在妻子身上,杜云壑好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初倒幸好帮了章凤翼,他这个大侄女儿总算没有嫁错人,他道:男儿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孩子,人也成熟些。
他看着贺玄,想让他也考虑考虑,但最终也没能说得出口。
而今他心里,怎么还能放下别的事qíng,也没有时间去筹备婚事,不过杜云壑相信,在将来,贺玄的婚事一定是最为瞩目的。
四个小姑娘躲在暖阁里说话,chuī不到一丝的冷风。
杜莺带了一幅画来,让她们欣赏。
我寻得许久才找到的真迹,你们看,是不是很值得?她笑盈盈的,很是欢喜,将我往前的积蓄恨不得都花了一半!
不过是副画,她倒是舍得,杜绣暗自翻眼睛,有这么多钱她是宁愿添置衣物的,她想着皱了皱眉,往前杜莺身子要好了的样子,成日的出门,打扮的也很漂亮,近几个月却是疲懒的很,她莫非哪里不行了,故而断了嫁人的念头?
她有些吃惊,朝杜莺看了又看。
外面忽地响起了鞭pào声,将她们都吓了一跳,杜若见天色还早,扑哧笑道:恐怕是泳儿,他胆子大,必是提早放了pào仗。
这孩子闲不住,定然还带着杜峥。
谢月仪对这调皮的弟弟也是没辙,皱眉道:我得去看着他,你们不知道,他一旦放pào仗便有瘾了,几十个都不够放的!
偏偏谢氏疼爱他,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也无人敢说,谢月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拔脚就走了。
杜若都没拉得住,其实小孩子哪个不一样呢,杜凌那时候还不是从早到晚的放pào仗,有回实在是太吵了,让老夫人不能歇息,被父亲抓住,狠狠打了一通他才消停。而今他一下就长大了,还要去打仗,杜若虽然有点嫌弃哥哥不够稳重,心底还是关心他的。
也不知谢月仪是不是没抓到谢咏,一直不曾回来,等到天有些暗了,各家各户都响起了pào仗。
杜绣惦记烟火,说道:我们去外面看看罢!
晚上更冷,杜莺没有去,杜若倒是被她拉走了。
老远就看见屋檐下,杜峥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而谢咏,跳上跳下的,谢月仪好像拿他没办法,恨不得跳脚呢,杜若忍不住笑起来。
杜凌见她这样,劝道:你就让他放好了,我们府里还能缺pào仗吗?
不是缺不缺,我是怕他养成不好的xing子。谢月仪叹气。
怎么不好?我小时候比他还过分呢,你是没有看见,不信你问问若若。杜凌笑起来,可现在,我难道不好吗?
夜色里,他笑容舒朗,有着少年的豪放率真,一双眸子好像星星似的,极为的明亮,将天上pào竹的红色都倒映在里面。
谢月仪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慢慢红了,轻声道:也没有不好。
那不就结了。杜凌道,你不要瞎cao心,他住在我们家里,有我跟父亲看着,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小姑娘家家便跟若若一样,只管玩乐便是了,等到以后嫁人,可有cao不完的心呢,何必现在这般的劳累。你看,他指着天上,多漂亮,好好看着吧。
她抬起头,果然瞧见美丽的夜空。
两人站得很近,杜绣瞧见谢月仪脸上的神qíng,有些疑惑,她走上去道:大哥,我们府里可买了烟花了?
什么我们府里?杜凌道,你们家的事qíng我可不知道。
杜绣被他呛了一呛,气得脸色通红,她发誓再也不要理杜凌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堂亲呢,谁料到杜凌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杜若见状,并不想他们闹起来,问杜凌:听说有一种新的烟花是不是?
妹妹开口就不一样了,杜凌道:是有,不过这得谢过贺大哥了。他朝旁边的贺玄看去,是他让人运送过来的,我本想使人去喊你们,你们正好都来了。
是贺玄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