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歇着了,第二日起来便去送杜凌。
老夫人也已经起了,拉着杜凌的手百般的不舍。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了他一身,哥哥的身影修长,早已经是成年男人的体格,她盯着他看,竟是想不太出他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由不得眼睛就红了。
天天在一起,别离很不习惯!
谢氏本来也是想哭的,见老夫人这样生怕自己一哭,更是惹得老夫人伤心,勉qiáng笑道:母亲,有马将军在,以一敌百,凌儿便是去同他学习,跟在都督府也没什么两样。
是啊,祖母,我很快就会归来的。杜凌也出声安慰。
已经是这样了,不可能再挽留,老夫人xing子里也有洒脱的一面,双手按在杜凌肩膀上:你出门在外不要逞qiáng,毕竟不是在家里!
是,孙子一定谨记在心。杜凌连声答应。
杜云壑走过来道:得去城门汇合了,娘您莫要再多想。
老夫人摆摆手:我们杜家有你这个国公爷,将来还要出个年轻将军的,是了,该走了。
杜凌笑着朝她行一礼,往外走了去。
路上又遇到谢彰一家与二房的人,都是来相送的。
一句句都是关心,杜凌各自答谢了,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是跃跃yù试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谢咏拉着他袖子:表哥等我长大了,我跟你一起去!
杜凌扑哧一声:你去gān什么,你应该像舅舅一样做个文官才好。
不不,我也喜欢舞刀弄枪的。谢咏叫道,我不喜欢念书。
话音刚落,头上就被弹了个栗子。
谢咏抬起头看到自己父亲板着的脸,垂下眼睛不说话了,谢彰道:不管你喜欢什么,书是一定要读的,等过两年再说。
还是给儿子一个选择,杜若心想,舅父还真是好呢,一点不霸道。
谢月仪站在旁边,眼看杜凌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隐隐的有点难过,可能做的也只是讲些吉利的话,她小声问杜若:你会去城门那里吗?
去啊,我要一直送哥哥到城外!杜若道,我们一起去?
好。谢月仪连连点头。
众人话别之后,杜云壑一家子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谢氏舍不得儿子,也同杜若坐在一辆马车里,直坐到城门口。
杜若下来时,只见那里已经有几位将军了,他们身后正有一大队的兵士迈着整齐的步子从城门走出去,谢氏忙着叮嘱儿子,说来说去都是反复的话,无非是让他不要冲动,保命在先,杜凌这一早上都听得腻了,只拗不过长辈,耐着xing子点头。
直到贺玄出现,他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挥着手道:贺大哥,你也来送我吗?
杜若朝远处看去,只见贺玄骑着他那匹赤红色的坐骑,策马而来,黑狐裘被风chuī得扬起,露出里面深青色的锦袍。
她想到那天在屋顶上的烟花,一时是甜一时又是涩。
也许有些事qíng也不用多想,要来总是拦不住的。
贺玄微微一笑:你第一次出征,我自然要来送你。又与杜云壑夫妇见礼,尤其是对谢氏,竟然尊称了一声伯母。
当初杜云壑把他领回来,便是让他把他们当成伯父伯母看待的,然而那时候他嘴巴很紧,几是不叫,可今日却重新拾起这称呼了,谢氏眉头挑了挑,上下打量他一眼。
要说容貌,这王爷也是没得挑剔,俊美无双。
她似笑非笑:伯母可当不起,叫旁人听见也误会,上回穆夫人便是说什么半个儿子,你而今是雍王,哪里能开这种玩笑。
这话听着是见外的,贺玄笑一笑:夫人说得在理,我受教了。
杜云壑晓得谢氏是要摆摆架子,只他的心qíng还是复杂的,便当做没有听见。
不多时,又有车马行至城门,有个身影从里面出来,极为的眼熟,杜若定晴一看,发现是穆南风,惊喜的笑道:穆姑娘,一路顺风,你们可要凯旋归来呀!
穆南风穿着赤色的军袍,气质非凡,她朝她笑着点点头:借你吉言。
今日穆夫人也是来送女儿的,目光瞥去就看到贺玄,心里头是一阵的失落,她原想着要将穆南风许配给贺玄,谁料竟听说贺玄早已有意中人,她追问,穆南风却又不说清楚,只让她死了这条心,后来宫里又出事,便是不了了之了!
想到女儿这把年纪还未结亲又要去打仗,穆夫人的眼泪流个不止。
拿这母亲没办法,穆南风好生安慰。
有位刘将军在旁看见,挑眉道:女儿家原就该留在家里侍奉双亲的,却偏要做男人的事qíng。
这趟去澜天关摆明会立功,结果偏偏安cha一个女人来分这功劳,也是可气,一块饼子就那么大,分一块少一块。
穆南风并不在意,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这些话早在参军前她就听得多了,耳茧都生了起来,这种程度的不过如同蚊蝇,比他难听百倍的都有,她还不是熬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