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芝兰是贺玄的母亲,杜若见她眼眶发红,忙拿了戴在手上:多谢外祖母。
一直等到午时,贺玄也没有露面,杜若暗地里叫鹤兰派人去看,鹤兰告知说,军队已经整顿完毕,便是要离开长安的。
那差不多该回了,杜若又去与葛老夫人闲话家常。
葛石经夫妇在游廊下散步,贾氏瞧着满目风景,想到往前躲在偏僻的县城里,由不得感慨道:真没想到会有今日,而今玉城也谋了职务,我只予他娶妻,玉真嫁人,便是没有多少挂心的事qíng了。她挽着丈夫的手臂,幸好能来长安呢,不然在周国,不知会如何,真是亏得老爷那日探得澜天关的消息!
他们连夜赶到附近,才能遇到贺玄的军队,一起跟随入城。
葛石经笑一笑:也是天意。
两人正说着,随从道是两位姑娘也朝这儿来了,贾氏回眸看到不远处的林慧,她今日穿着件柳色绣花鸟的襦裙,姿容大方,行走间不似葛玉真那样的着急,很有闺秀的稳重,便低声道:老爷,慧儿的事qíng您看怎么办,恐怕等不了妹夫与妹妹的消息,年岁太大总是不好的。
林家所在县城后来便陷入了战乱,只怕是凶多吉少,葛石经叹口气道:慧儿的事qíng再说吧,这qíng况有些难办,不如再等等,就是委屈慧儿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她是如同我们女儿一般的。
声音不高不低,走过来的林慧正好听见,由不得心头一滞,要她还是林家千金,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而今落得这个境地,正如舅父所说,恐怕并没有好人家愿意相娶。
就算有,也是奔着葛家,或者说是奔着贺玄而去的,能有什么真心呢?幸好舅父舅母为人极好,她住在葛家吃的用的,无一不与葛玉真相同,然而葛玉真经常挨骂,反倒她,舅父是舍不得说半句的,还常常让舅母费心照顾,林慧眼睛微湿,当不曾听见,笑着走过去。
等到贺玄回来已是过了午时,葛老夫人见他忙碌成这样,心中疼惜,坐在身侧左看右看,这外孙儿与女儿生得相像,自小就俊俏,光是这容貌便是让人不得不宠,原先在家中,女儿也是万般疼爱,奈何去得早,竟是只落下他一个了。
想到幼时他奶声奶气唤外祖母,老夫人极为感慨,一转眼的功夫,世事都变了。
若若,你可要好好照顾皇上呀。葛老夫人拍拍杜若的手,他而今身边就你一个,我们又离得远,没法周全。
对于妻子来说,这原是本份,杜若笑道:放心吧,外祖母,我已是叮嘱皇上按时用饭了。
贺玄瞧她一眼,这就拿出来说了,他淡淡道:宫中奴仆众多,也用不着她怎么费心,再说,她不让我照顾便是好的。
什么杜若挑眉,居然这样说她!
她不满,可葛家的人却是听出来了,葛老夫人笑一笑:不管怎么说,你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cao心国事,毕竟有满朝文武呢,总不是摆设。
贺玄唔了一声:您也是。
从头至尾,葛老夫人都表现的极为关心,然而他却并没有相同的回应,反倒杜若还更亲切些,林慧的目光落在贺玄脸上,他正低头喝茶,修眉挺鼻,俊美无双,然而周身却是萦绕着一股子清冷,那是葛家的人都不能靠近的,她心想近日巴结葛家的家族不少,可他们恐怕都不知道,葛家在贺玄面前是怎么样一种境况罢?
听来是唯一与贺玄有血脉亲qíng的一族,然而这外界认为的qiáng大庇护只怕也是有些虚无的,甚至都比不上他对杜若的维护。
可明明葛家对他qíng谊不浅,外祖母时常念着他,舅父对贺玄也是忠心耿耿,不然就不会冒着危险去澜天关了!
林慧眉头拧了一拧,为外祖母,舅父觉得难过,要是贺玄能分一点对杜若的宠爱给葛家就好了,妻子怎么能比得上亲人呢?
这一点葛石经早已察觉到,与葛老夫人道:皇上这一整日恐是劳累的很了,母亲,我们这便告辞罢,好让皇上稍作歇息。
葛老夫人虽然舍不得,但儿子说得不错,她笑道:是该如此。
眼见他们陆续离开chūn锦殿,她诧异的看了看贺玄,说道:你怎么没有请外祖母多待一会儿呢?你刚才不在,老人家总是问起呢,不知道有多关心。
她倒是想留,可贺玄都站起来送客了,也是来不及开口。
多待会儿便不用走了吗?贺玄淡淡道,既然要走,早走晚走并无区别。
杜若被他说得噎住,又想到刚才的事qíng,轻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不好妻子,竟然说你不照顾我便是好的,我何时要你照顾了?
家中长辈就怕她这娘娘失职,总是千般的叮嘱,她自问这几日做得还是可以的,刚才招待葛家也不曾出错,故而对贺玄这番说辞很是不满,怎么说自个儿也是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真要论到人qíng世故,也不是不能应付的。
可居然并没有得到夸赞!
贺玄看她愤愤不平,将她拉到怀里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当众夸你?
不稀罕。她嘟嘴,反正都是您在照顾我,我怎么敢要求。
他轻声笑起来,将她横抱着:是了,都是朕在照顾你,现在照顾你去睡觉。
杜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扔到chuáng上去了。
帐幔垂下来,里头一阵儿的声响。
元逢过来时,见奴婢们都在外头就知是什么事,可这回他没有耽搁,疾步进去立在最前一道屏风前大声道:皇上!
这声音突然而来,杜若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就要将腿收回,只奈何被贺玄握住了,竟是拿不回来,她轻嗔道:皇上,定是有急事呢。
不然元逢哪里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