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的酒后完全不记得当时做了什么,等第二天醒来,等着他的是谢锐言的幽怨的眼神。
韩峤完全想不到自己干了什么,只能向当事人求证:“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什么也没做。”谢锐言捂着脸,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
韩峤拉开谢锐言的手掌,看到下面是红了一块的脸颊。
韩峤当然不会想到,那是被他本人拿食指和中指抠的,期间还用上了拇指去捏捏。
“脸被蚊子咬了?”
谢锐言生无可恋:“是啊,好大一个蚊子,好想一屁股坐死。”
韩峤:“?”
那天晚上全部的记忆都像吹灰似的没了,唯有“睡了个好觉”这个印象牢牢地钉在韩峤的脑内。
韩峤的睡眠障碍已经持续了十余年,最初的起因是从母亲那里遗传到的聪慧与偏头痛。
从前尚可用止痛片和褪黑素挨过去,但自从贝多芬没了以后,单靠医生推荐的药物不太压制得住。
韩峤换了几波温和的安神药物,却也抵不过谢锐言那颗酒窝,整个人都会被吸进去,催眠效果一流,原理未知。
韩峤又想看谢锐言的酒窝了,就像养了猫的铲屎官动不动就忍不住想埋个毛吸个猫。
属于完全没办法戒断的瘾,一旦打开了这个开关,便至死方休。
韩峤在家里满屋子找人:“谢锐言?”
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谢锐言自从拿了那把平平无奇的小提琴之后,开启了仓鼠囤粮模式,把书房里的乐器往客房搬。除了吉他以外,什么都愿意尝试,韩峤要用的时候,谢锐言再搬出来。
谢锐言受了韩峤的叮嘱,正把客房的低音提琴抱出来搬回书房,刚喊了声“我就在你房间门口”,脚下一滑。
地上有擦地机拖过的水,二人相撞,双双倒地,如同大型车祸现场。
韩峤:“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头?”
谢锐言:“琴,低音提琴没摔坏吧?”
韩峤:“?”
谢锐言看到低音提琴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发觉是韩峤垫在底下给琴当肉垫。
韩峤失笑:“你怎么比我都宝贝我的乐器。”
“你有没有事?”谢锐言单手拎着提琴,扣着韩峤的手指,把人拉起来,“第一反应没有想到你,对不起。”
“没事,就像你抗冻,我也抗摔。”韩峤顺着谢锐言的手指望过去,一点一点地笑起来,“你这么喜欢它们,乐器本身也会给你回应。”
“喜欢,但是……”谢锐言斟酌着说,“我曾经放弃过,我也不知道能够走多远。”
有的时候,人们想到被夸奖过有天赋的话语,就会陷入更深的焦虑之中——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还会轻易失败?为什么我还是容易动摇?为什么我总被诱惑着放弃自己想坚持的东西?
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就像被施加了魔咒,有多热爱、就有多困扰,这是矛盾的感情,不该是喜爱某项事物的人应当产生的情绪。
“其实没有什么但是,迷茫很正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激情甚至重于天赋,能和自己选定的目标走到最后的,往往不是那些空有天赋的人,而是怀有生活热情的、一步一个脚印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