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落了滴水,他怔怔的抬头看,站在地上,CBD的大楼仿佛直接怂入云巅。
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有最优秀的人才,他们被框在参天大楼里,面上光鲜亮丽,实则都在努力的挣扎求生,他见过太多人的愤怒与疲惫,小的时候看到父亲居住的城中村那些出卖苦力与皮肉的人是这样,有高学历拿着高薪的白领们也是这样。
从某种角度看,其实大多数人都一样,他们长的很大,放弃了梦想,开始向麻木的生活妥协,把自己活成了形单影只的大多数,甚至忘了上一回真正的笑是什么,只是为了活下去。
有人说这就叫成年人的世界,温语寄以前不明白,但是他今天也成年了。
他25岁,初成年。
黎颂在角落里站了4个小时,终于看到那个已经有些陌生的身影走出来。
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浅色格子衫,脚下踩着白色帆布鞋,没撑伞,在越来越大的雨里仰头看天,大大的雨点落在地面,激起一片片水花,那个男生的身影单薄的像是会在下一秒就会被打散。
黎颂手里撑着伞,左手拿了一把,静静的站在距离他身后五米外的地方,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一动不动。
等到世界都被大雨洗刷的白茫茫一片,那个男孩儿全身湿透,稍长的头发贴在脸上,整个人湿漉漉一片的时候,男孩儿像是溺水一般扶住了自己的膝盖,他低垂着头,有些痛苦的剧烈喘息着,少顷,他背着老旧的书包,不疾不徐的缓步向外走去。
黎颂受不住似的微微闭了闭眼睛,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这里回家,要走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坐公交的话要走环线,需要一个半小时,走路的话快一点,一个小时就够了。
温语寄雪白的帆布鞋已经湿透了,马路边积了水,大颗大颗的雨滴豆子似的砸在里边,温语寄需要过马路,站着瞧了两三秒,穿着布鞋直接踏在了水里。
他过了马路,继续低着头走路,肩膀疲惫的垂着,像是不堪重负。
黎颂始终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叫他一声。
在走过一处桥的时候,温语寄拐进了一个路边的小公园。
雨稍微小了些,永定河上起了一层白雾。
夏日的暑气被雨带走,旁边精心修剪过的花草被重新清洗的明润娇艳,夹岸垂柳依依,河边没人,温语寄扶着河边的护栏,呆呆地向下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想好事儿。
站在角落里的黎颂心里一惊,刚想过去,就听到温语寄说话了。
温语寄站在无人的永定河旁,大声喊:“我失恋了。”
黎颂一怔,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
他说他失恋了。
温语寄抹了一把脸,尽量轻松的大声说:“我没事。”
眼泪混在雨水里落下来,染了浓烈悲伤的眸子谁也看不到。
温语寄笑着大声说:“温语寄,你今天就可以长大了,你不再是他的小孩儿了,他有别的小孩儿了。”
从今往后,没人护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