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跨出了这一步, 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小客厅。
里面的两位男士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都停下了话语,转头看了过来。
简爱第一眼就先是看到一位肤色古铜的陌生中年男人。他穿着并不特别考究的服装, 衣领和袖口的绣花和印花颇有异域风情。他身材精瘦,即使坐在沙发上,也能透过紧绷的裤子看出他的腿有力而又颀长。他的衬衫手肘以下有些折痕,并不笔挺,可见这是一双经常干活的手,以至于袖管总是往上卷到手肘处。
至于他的容貌,也称不上英俊, 甚至从私心来看,连罗切斯特先生也比不上,更何况与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的达西先生坐在一起,更显得不起眼了。可是简爱一进门就被他锐利的眼神吸引了全部注意,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雄鹰,在她进入客厅的一瞬间,就牢牢地锁定了目标。
达西先生见简爱进来后,这两人就互相打量着,清咳了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位就是简·爱小姐了。” 布里格斯先生站了起来,像简爱微微鞠躬行礼。简爱也走近了他们,行了一个屈膝礼。“您好,先生,我是简·爱。” 她也向达西先生客气地行了礼。达西先生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想必您就是布里格斯先生?” 简爱抬头,直视这位初次谋面的先生。他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开口道:“是的,我就是理查德·布里格斯,约翰·爱先生的律师。” 他的胡子有些长,随着说话时唇部的抖动,也一颤一颤的。
达西先生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雷诺兹太太泡一壶茶来。他和布里格斯先生刚刚品尝了他从马德拉群岛千里迢迢带来的葡萄酒。
“请都坐下来谈吧。何必都站着呢。” 达西先生招呼他们坐下了,他特意引导简爱坐在了他身侧,隔绝了布里格斯肆意打探的目光。
“恕我冒昧了,爱小姐。爱先生四年前寄往盖茨海德府的信件已经由里德太太回复过,她声称爱先生的侄女已经在……”
“已经在罗沃德慈善寄宿学校去世了。” 简爱打断了他的话,她意识到这位律师先生并不相信她的身份,她必须先占据话语权,否则一定会被带着走,“布里格斯先生,这位里德太太对她丈夫的外甥女并不仁慈,她很幸运地在慈善学校待了八年,在死神的镰刀下侥幸活了下来。自己登报找了一份在桑菲尔德庄园的家庭教师的工作。里德太太临死前忏悔了自己的一生,让佣人把爱先生寄给她的信交给了我。”
“桑菲尔德?” 布里格斯先生挑高了眉头,“可是这里是彭伯里庄园。爱小姐,这样的矛盾你作何解释?”他的语气颇为冷滞。
“桑菲尔德的罗切斯特先生才是我的雇主,我只是陪他收养的女孩,也就是我的学生,来彭伯里庄园做客。布里格西先生,我没有必要撒这样浅薄的谎言。”
达西先生补充道:“我能为此作证。盖茨海德府曾经的佣人李文夫妇现在在我的庄园做马车夫,也许您愿意见见他们。”
布里格斯先生眯起了眼睛,他在怀疑达西先生是否是骗子的合谋,又或者也是骗子的猎物。而那对李文夫妇,也未必是盖茨海德府的老人,也许也是骗子雇佣的人也未可知,毕竟爱先生的财富足以让人策划一场精妙的诈骗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