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澡要看日子的平安时代,贵族们习惯用浓烈的熏香掩盖汗臭,平时还好,可当大汗淋漓的一群人呆在同一间屋子的时候,那滋味便可想而知了。
湿热的环境里,各种熏香和汗臭味交叠在一起,很快便有阴阳师承受不住这腌制般的感觉,对着唾壶呕吐起来,室内的气味越发诡异,可谁也不敢借口避忌跑去跟麻仓叶王请假。
阴阳师属于政府公职人员,一个月有二十多天上班,可由于日本忌讳莫多,平时碰到个死物都要物忌,所以动不动就要请假。因为物忌的关系,朝廷的命令落实速度缓慢,一碰上忌讳就要耽误上十天半月。原本阴阳寮也同是如此,大家也习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适,可叶王偏不吃这套封建迷信,偷懒请假的结果只会是丢官。毕竟连秽气都处理不了的阴阳师,呆在阴阳寮也没什么用处。
现任阴阳头是个魔鬼,可又深得皇宠,阴阳师们敢怒不敢言,日子多苦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只是他们不晓得,对于拥有灵视读心的叶王而言,明说和暗骂也没什么区别。
上午10点左右,门外响起铃声,阴阳师们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除了要参加宫中活动的高官外,其他人下午便可以休息了。而叶王兼顾藏人所阴阳师,须进宫为天皇卜算,并主持宫中祀礼,等他忙完的时候,太阳已在西方半遮了脸。
“叶王大人,今晚可要在宫中留宿?”眼看着叶王要起身离开,侍奉在旁的女官赶忙走上前去,脸颊通红道:“请您收下这个。”说完将夹着花枝的料纸塞到他手上。
叶王捏着料纸不语,倒是旁边的左卫门督见了调笑道:“刚才那个,是芳之宫的女官吧?早听说那位殿下在打听你了。良宵短暂,叶王大人还不快去赴约?”他话中还带着一股酸味。芳之宫是天皇第五女,才情相貌皆是一流,可性情也高傲的很,多少公子苦追不得,却便宜了这平民。
平安时代早期多为访妻婚,男方得女方青眼后便可上门过夜,若是想将这份关系维持下去,之后会互通书信。芳之宫虽有很多情人,但也没成婚,若两人结亲,那叶王的身份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挑眉看了他一眼,叶王将手中的料纸递给他,道:“不了,在下还有要事未办,脱不开身来。”
“给、给我也没用啊!”捏着还残有温度的料纸,左卫门督踮着脚对叶王的背影喊道。
在落锁前出了宫,叶王没有坐牛车,直接转道去了典药头物部大人的府邸。老大夫这会儿正教导孙子学琴,看到叶王进来,便道:“是叶王大人啊,家中的幼猫可好?”
“托您的福,已经平安足月了。”叶王唇畔浮现一丝笑意。
“那就好,那小猫遇到您也是福气。”老大夫历经三朝,又是医官,谨小慎微已刻在骨子里。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面上和善心里嘲笑叶王出身卑微,只是单纯贺喜,并道:“算算日子,也该给小猫换粮了。老夫不是猫,也不知道它们的想法,不过这人小时候换食也得循环渐进,我想猫也定是如此吧。这样吧,你先不要断奶,每天喂它点软糯的吃食,逐步增多来试试。”